今儿的垂钓,到底是来陶冶情操的还是来做苦工的?
柳御史脑仁疼。
再就是卫家的那个,嘴就没闲下来过,叭叭叭的鱼都吓跑了。
“以束近日在忙些什么?”听说琼林宴后,除了御史府,便一直待在家里。
艺书打了个呵欠:“偷懒。”坐久了,太阳又正好暖洋洋的,有点犯困。
柳御史瞅着他:你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啊?
卫文很羡慕的样子:“真好。我也想偷懒,可惜我爹不让。总是天不亮就抓我起来练武,练完整个人精神得不行,想睡回笼觉都不成。”
“你从小练武?”
“对呀。你也知道,我爹是大将军,大将军怎么能忍受儿子不练武?”
“卫将军也是不容易。”艺书记得,卫文武艺不咋地,骑射更是差的离谱,这就是从小学习却没成绩的典范吧。
“他有啥不容易的?”卫文大吐苦水,“哥哥我是个读书人啊,读书人为何要练武?卫家枪已经有我长兄继承了,为何还要抓着我不放?我太难过了,天天练武练武练武,有那时间我史书都背好几遍了。”
艺书想了想,憋出两个字:“节哀。”
卫文噎住,抓着柳御史的手苦恼地问:“世叔,你这弟子怎么连宽慰人都不会?”
柳御史甩开他:别扒拉我,我也没办法。
卫文继续说他将军爹的坏话,什么揍儿子下手黑,什么晨昏定省规矩多,什么练不好枪法就克扣零用没人性……
说得大将军在艺书心里直接成了斯巴达的形象。不过他也知道,亲父子之间互相埋汰,不能当真。
艺书接话接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卫文慢慢的也就不说了。
环境安静了下来,柳御史总算找回了垂钓的乐趣,鱼儿接二连三地往出提。
卫文看得眼馋不已,认认真真守着自己的钓竿,希望也能钓上鱼来。
咬钩了!
他紧张地盯着水面,小心操控回轮。
放线,收线,再收,提竿!
相当不容易的,还真钓上来一条,不大,至少有所收获了。
看看看看,我也不是完全不会。
卫文露出得意的笑容,拎着鱼想跟艺书炫耀,却见他脑袋一点一点的,阳光穿过斗笠上稀疏的孔洞,在他脸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看上去无比闲适。
把鱼交给侍从处理,卫文叹道:“以束跟您真是亲近。”不然也不敢坐在旁边打盹。
“哼,闯祸的本事才是一等一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关于卫府的家事,柳御史不打算多说什么。
卫文先前数落的他爹的种种不好,并非全然玩笑话,父子俩不亲近是真的,矛盾由来已久。
好在卫文天性乐观,失落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瞬,他便兴致盎然地跟着高全网虾去了。
这么些人,都等着一个人钓鱼吃,不现实。
一网下去,捞起。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卫文急切地问。
高全把网子翻过来,内容物倒在草甸上,让他自己看。一摊子活蹦乱跳的,全是虾。
除了虾,还有只意外收获。
“螃蟹!”卫文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
睡梦中的艺书差点被这一嗓子给震地上去,惊得左看右看,只见卫文喋喋不休的在那“捡捡捡捡捡”,这还有啥不明白的?
怒气上头,艺书冲着那边就是一声爆喝:“卫知庸,你是不是有病!”
话音未落,柳御史一巴掌抽在他帽檐上,怒斥道:“放肆!”卫家小子年长你几岁,怎么跟人说话的?
卫文尚有心情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叫你偷懒,叫你不尊敬哥哥,被抽了吧。”
这不是起床气一下子没控制住,艺书在师父的怒视下起立,朝卫文作揖致歉,待卫文嘚嘚瑟瑟地表示“不跟你计较”了,才灰溜溜地坐了回去。
卫文径自网虾去了,柳御史依然瞪着艺书。
艺书鹌鹑似的窝在藤椅中,委屈巴巴的:“师父,弟子知错了。”
“嗯。”柳御史收回视线,看向湖面,“下朝后,我去逛了字画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