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卫文回到家时,面对的同样是来自亲爹的盘问。
问完了,卫将军冷酷无情地斥道:“柳清风那肢体不勤的蠢材,你竟被他的弟子打伤了?废物!即日起,训练加倍!”
卫文一脸平静:看吧,就说我爹比以束狠的多。
艺书此刻,也在思考打架的事。他不高兴那个玩笑,想揍人是真的,后来失控,是因为不知不觉间换了拳法。
每天都在练习的拳法,藏了什么秘密吗?
他早就察觉到了常以束的身手不一般,今日方知,常以束大概率是杀过人的。
奈何过去的记忆不够清晰,只大体上知道:三年游学,经历了许多磨难,拜访了许多名师,增长了许多见识。
艹!故事梗概屁用没有,连常以束杀过人都不显示。
还说是读书人,读书人能被实战刺激得杀意凛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不肯示弱?
要不今晚别睡了,睡着了肯定做砍人或者被人砍的梦。
不睡是不可能的,毕竟明早还要上值。
一合上眼,不出所料,果然入梦了。
拳法,是从一个大胡子那里学来的。
跟大胡子杠上了是吧?
言归正传,当初常以束游学,计划里是从家里出发往南,然后走东边到北方,再从北方到西边,最后返回家,路线差不多是围着大周绕一个圈。
离家三个月左右,他到了江南,遇见了柳御史。跟柳御史分别后没多久,他就不小心着了水匪的道,被抓进了水匪窝。
彼时,他与其他俘虏被关在一起,水匪们商量着要把他们一部分当奴隶卖掉,另一部分留下做苦力。
水匪头头看常以束生得白净俊俏气度不凡,误以为他是富贵人家偷跑出来的小公子,担心他一出岛就招来“有权有势”的家里人,所以把他留下了。
这批奴隶该卖的卖了,该拉去做苦力的拉走了,这小少爷……让他做什么呢?看着弱唧唧的,啥也干不了啊。不然砍了算了,省得浪费粮食。
常以束意识到自己再沉默下去会丢了性命,谄媚地跟那些人交待,说自己读过书,识字会算账,能帮忙处理文书相关的事务。
读书人可是很难得的,帮里很多事都需要识字的人。水匪头头随手砍了一个奴隶,滚烫的鲜血喷溅起来,糊了常以束满头满脸。水匪头头吓唬他说,敢动歪脑筋,就让他跟这奴隶一样。
常以束当场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保证绝不背叛,跪着哀求他们不要杀他。
水匪们哄堂大笑,骂他孬种。
常以束以为这就可以了,不料有个面目狰狞的水匪一把将他拎提溜了起来,对其他人道:“正好,我那边缺个记账的,人我带走了。”
“嗐!老疤,缺记账的你早说啊,这小少爷还没T教好,说不定空有一张脸,能顶啥事儿?”
叫做老疤的男人意味深长地一笑:“就这张脸,比你们那些老菜帮子顶事多了。”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怪不得老疤这么些年从来不进红帐子,原来好这口。
哭得快抽过去的常以束显然也明白了,踢打挣扎不肯跟他走。不过他那时才十五,身小力薄的,老疤这样有功夫的青壮年,轻轻松松就能制服他。
常以束终究是被老疤带走了。
门一关,手上的人往地上一丢,老疤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常以束也不哭闹了,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警惕得像个兽崽子。
这屋子不小,陈设粗陋。有水盆有碗筷,墙上挂着弓箭大刀,一桌一櫈一张床,床头放了两个衣箱,别的,再没有了。
床上那个人,说他面目狰狞一点也没夸张。他脸上有一条可怖的长疤,从左额到右颊,恍若曾被劈开过脑袋;除此之外,他还胡子拉碴的,体格又格外壮硕,再加上凶悍的气息,使得他看上去相比人类,更像只猛兽。
“把脸洗了。”老疤命令道。
常以束不敢违抗,挨着墙边挪到水盆旁,撩着水把脸和头发都洗干净了。
“外衣脱了。”
被水匪搜过身,本来也没给剩下什么衣服。染血的外衣一去,便只剩薄薄的寝衣了。常以束微红着脸抿嘴一笑,霎时间又是一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模样。
无需指令,他自觉走到老疤身边,挨着床跪坐下来,仰着一张干净俊俏的脸唤:“叔叔。”
老疤脸皮抽了抽,附身与他耳语:“把刚才在水盆边捡的铁片扔掉再说话。”
常以束笑容微僵,两手手心朝上,摊开给他看。
老疤一把钳住常以束两只手,站起身又把他提溜了起来,另一只手在他腰带处一摸,捏出来一块锋利的铁片。
常以束不敢想接下来回面对什么,咬着牙不吭声,满脑子都是在什么样的时机、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杀了老疤,或者杀了自己。
老疤扔掉铁片,转而从自己坏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问:“哪来的?”
常以束认出来了,这是自己被收缴的钱袋。
老疤抓自己是因为钱袋?他跟“钱袋”有仇还是有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