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疑惑道：“我爹也是山长的弟子，你不知道？”

艺书心累，这去哪里知道，又没人跟他说过。而且卫知庸很客气地称师父为世叔，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喊师叔？

卫文解释说，他爹多年不跟柳府走动，他以为早就闹翻了，所以才很客气。

啧，你们可真能折腾。

离京以后，头几天很太平，第五日遭遇了第一波袭击。众人清楚，这是有人不愿意让他们迅速抵达江南。

这些人看着像劫道的土匪，行事风格更像死士，不要命地蛮横冲杀，好在人数不多，羽林军三下五除二的把他们清理了。那之后，离京越远，遭遇的截杀越多，敌人的战力也越强。车轮战之下，羽林军疲于应对，不免有了零星的伤亡。

这日路过一处驿站，太子正打算下车休息，羽林军郑总兵出声制止道：“殿下，情况不对。羽林军，戒备！”

一声令下，羽林军齐刷刷地拔刀。

驿站里的人见他们没有上当，也不藏了，一窝蜂地操起武器就打，紧接着，附近不知从哪冒出两支小队，也一齐包抄夹击过来。

羽林军一部分牢牢护卫着太子鸾驾，另一部分悍勇迎战，顿时喊杀声震天。战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匪徒四散逃跑了数十人，其余的全被就地格杀。

这一次，羽林军伤亡过百。

小小的驿站里，满地都是伤员，随行的军医、御医根本照顾不过来，伤势较轻的士兵们只得粗手粗脚地互相帮忙包扎。没有人喊痛，甚至没什么交谈，偶尔有谁泄露出两声闷哼，下一瞬就又抽着气咬牙忍住。那些已经确定死亡的，被袍泽沉默地收敛到一起，在等待掩埋。

经历了离京以来最惨烈的一战，气氛压抑得可怕。

断手断脚、头皮被削去半拉、骨头裸露在外的伤员比比皆是，艺书没办法只是看着。将宽大的衣袖扎起，洗净双手，他跟军医自荐：“我会缝合伤口，没开玩笑。”

太子知晓他不是会乱开玩笑的性子，帮腔道：“可以让他试试。”

军医分神看了艺书一眼，他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文弱书生，一双手白净得过分。军医有心呵斥胡闹，又忍不住期待他真的可以，如此多的伤员，他们太需要帮手了。

“试试吧。”没犹豫太久，军医将缝合针线交了出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随时准备叫停。

艺书的手出奇的稳，一针一个结，动作熟练且漂亮，伤员胸前一拃长的伤口，迅速被缝合完毕。

“不错，继续。”军医心中惊喜，果断将缝合任务都交给了他。

提起中医，好多人会想到号脉、扎针、中药，偏内科范畴，事实上中医也有外科，华佗就是个有名的外科大夫。像手术用的镊子、剪刀、柳叶刀、缝合针等，古代虽然没有现代那么多的型号，但并非完全没有。麻药也有，不过没传说中的麻沸散那么好用。

这里，御医更擅长内科，主要负责为伤员扎针止痛，军医清创上药，艺书缝合包扎，三方配合，救治速度翻倍提升。

有个肚皮被劐开、肠子流出体外的小兵，在艺书帮他缝合的时候，虚着声音对他道谢。

“嗯。”艺书嗓子发堵，一边打结一边回道，“也谢谢你，护卫我们。”

小兵努力笑了一下，陷入了昏迷。

艺书对这个小兵有印象。

他看着粗糙健壮，实际年龄应该将将二十；他随身携带了一枚妻子秀的荷包，时不时便要拿出来睹物思人，因此常常被老兵们打趣，说他惧内；他不善于辩解，总是红着脸，说到了江南要给即将临盆的妻子买最好用的脂粉，要给未出世的孩子买最精细的衣裳……

然而，他很可能去不了江南了。

没有抗生素，这些伤员，活下来的几率不到一半。

令艺书感到无力的是，失去了现代先进医疗设备，他没办法给予进一步的救助。如果有积分，就能从系统商城兑换到有用的药物，可他现在，一分没有。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救他们。

从来不肯欠账的人，终于尝试跟系统交涉，问赊账怎么算利息。

系统的回答充分体现了霸总的冷漠：“轮回司概不赊账。”

艺书跟她分析利弊：“这次的袭击有多凶猛你也看到了，剩下的路程还会遭遇多少次这样的袭击，我们无法预料。而剩下的羽林军，最多能抵挡两次这样的袭击。之后，我难保不会陷入同样的险境，不给赊账的话，换不了有效的药物，我也会死。我挂了，任务也就没法做了。为了任务的成功率，你们应该改改规则，赊账又不是不还，你们还能收利息，没什么损失的。”

过了一会儿，系统道：“轮回司只做交易。”

交易？他有什么是轮回司看得上的、能用来交易的？对了，上次系统回答权限之外的问题，是端午节放河灯，刺激得常以束产生激烈的情感波动的时候。

这次也要刺激常以束？艺书毫不迟疑地默念：“老疤活着，老疤没了，老疤活着，老疤没了，老疤活着……”

须臾，一声暴跳如雷的喝骂清晰地传了上来：“甘霖娘！！！”

掏了掏耳朵，艺书问系统：“可以交易了吧？”

“能量已收到，宿主想兑换什么？”

“防止术后感染、加速修复的药物，有推荐吗？”艺书没直接报前世常用的药名，商城里八成有更好用的。

更好用的？当然有。

系统推荐了一种产于未来高科技世界的营养液，小小的一瓶，稀释一千倍，足以救活所有伤员，内服外用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