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花非花光速低头。
白飞鸿慢慢喝完手里那碗酒,也将酒碗搁在一边,抱着双臂靠在脑后,躺在屋顶,看着明月与星光。
今夜悬挂在天上的是上弦月,月色黯淡,星光更显得明亮。在无穷无尽的繁星之下,在静谧的夜风之中,白飞鸿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花非花也笑笑,学着白飞鸿的样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花非花轻笑道,“月亮永远是那个月亮,人却不会再是那个人了。这么想想,也挺好笑的,你说是吗?”
虽然是这么问,花非花却没有要等白飞鸿回答的意思,他看着黯淡的月亮,无意义地扯了扯嘴角。
“当然,希夷例外。”他的语调轻快得很奇怪,“他就和这月亮一样,永远存在,也永远不会改变。”
白飞鸿睁开眼睛,看向花非花。却见一只手伸过来,理了理她的鬓发,垂下来的宽大衣袖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一时看不清他露出了什么表情。
“放心好了,你师父一定会醒过来的。”他的声音很轻,“就算只是为了你。”
衣袖移开了,白飞鸿只看到花非花坐了起来,他望着月亮,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罢。”他挽了挽快要滑下去的衣领,低下头来看她,“明天我带你去这附近转一转,岭南道好吃的很多,不都请你吃一遍可不行。”
说着他又拍了一下额头,忽然朝她抛来一样东西,白飞鸿接住一看,原来是一包糖。
“差点忘了,算是谢谢你今晚陪我喝酒。”花非花笑笑,“吃了糖早点睡。”
白飞鸿捏着糖,看着这人起身离开的样子,忽然开口了。
“花花。”她从后方唤住他,“要是想找人聊聊天,就来找我好了。我也许做不到什么,但陪你喝喝酒,听你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花非花一怔,再回过头时,面上已浮现出了毫无阴霾的笑。
“放心好了。”他笑着说,“我会的。到那个时候,我会叨扰到你烦得想把我踹出去为止。”
白飞鸿也笑了,她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人。
待花非花离开后,她又吹了一会儿夜风,一个人喝酒赏月到底无聊,再加上夜色渐深,便也下了屋顶,回到自己房间去睡觉。
不消多时,白飞鸿的厢房中,烛光便熄灭了。只余下一片幽幽的黑。
夜色也越发漆黑。
天地都被吞入这混沌的黑暗之中。
不知何时,蝉鸣与虫语,都自这仲夏之夜的庭园中消失了。留在此地的,唯有死一样的寂静。
晚风渐渐低了下来,连黑魆魆的古木投在石板路上的枝影,也像是畏惧着什么一样放缓了摇动,一下,又一下,正因为轻缓,反而更显得阴森可怖。
鹧鸪也好,枭鸟也罢,此时俱是悄然无声。
静。
越是安静,越是令人毛骨悚然。
夜空中不知何时飘过了一片云朵,遮住了本就黯淡的月亮。
云影如同某种巨型动物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滑过这死寂的庭院。
漆黑的湖水惶惶摇动,破碎了半池的星光。
云的影子无声地滑动,滑动,覆盖了一切其他的影子。
一阵风过。
幽冷的夜风无声无息地吹开了某扇门的门扉。
在昏暗的草丛中,忽然亮起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黑暗之中,响起了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猫叫。
作者有话要说:注: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春江花月夜
昨晚写着写着不小心睡着了,忘了挂请假条sorry。
这章太难写了,我昨晚写到四点才写了一千,今天起来又写了一个白天,才终于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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