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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二十三年正月十六,年刚过,刑部忽然发出公文,重审东昌张氏案,同时,詹事府和两春坊的官员,进行了调整,而刑部郎中姚文然也忽然被贬饬为甘肃七品巡查使,并且立刻离京,须臾不得留。
这是两个非常明确的信号,隆武陛下对东昌张氏案的处置十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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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太子朱和埕跪在御前,为姚文然求情。
“当初朕用他做你的律法老师,乃是看重他熟稔律法,但不想他律法虽熟,但却是空有其表。”
“眼中有法,心中却无法。”
“身为刑律官,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法,而是道貌岸然的程朱理学。”
“这样的人,不能在刑部任职。”
“朕以前用他为你的老师,是一个失误。”
“程朱理学乍听起来有诸般好处,但其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那就是,存天理灭人欲!”
“但人的欲望,怎么可能被灭呢?”
“程朱两人有没有做到呢?”
“见道于纸,谈道于口,考道于笔而已。”
“穿衣吃饭,才是真正的人伦物理。”
“也是一个皇帝最应该为天下百姓考虑的,让每一个百姓都能穿上衣,吃上饭,才是真正的理。”
“张氏寡居三年,穷苦潦倒,幼子幼女无人养活,夫家上下无人过问,听到她要改嫁,却蜂拥前来问罪,甚至动手殴打,将他们家族的名誉看到比张氏三口的性命都大,这岂是理?”
“张氏冤死,无人领罪,这又岂是理?”
“这是礼教吃人啊。”
“理不应该只在纸上,更应该在每个人的心里,在法律的条文里。”
“所以,你不要再为姚文然求情了,其重理学不重法律,贬到他甘肃,正是应该。”
“读书人可以崇尚程朱理学,当成空中楼阁来朝拜,但皇帝不行,法律更不行,皇帝和法律都必须实实在在、踏踏实实。”
“你是太子,切不可忘啊。”
朱慈烺扶起太子,将他按在桌边,语重心长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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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二十三年五月,东昌张氏案重审,主谋流放四千里极寒之地,从犯都判了仗刑。
作为典型案件,刑部将此案案卷下发各省,一时,寡妇改嫁,再无人敢明目张胆的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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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处置刘泽清,未修改版。
王永吉额头有汗:“回殿下,他二人都在,不过是不是回到官署再问讯他们?大街之上,不宜久留啊殿下。”
“张胜,姚文昌!”
朱慈烺立刻叫出两位指挥使对质。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跪在太子面前如同是洗澡。
“听好了,本宫只问一次,但有一字虚言,必严惩不贷。李青山冒功,究竟怎么回事?”朱慈烺俯视他们,冷冷问。
张胜,姚文昌虽然是刘泽清的死党,但在带天出征的太子面前,却也不敢撒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何况当日知道真相的人极多,他们不说,自有他人会说,于是两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真相说了出来。当日,李泽清带兵围攻梁山,不想却走了李青山,刘泽清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勾结军中将领,将李浩然生擒李青山的功劳掠为己功。
不过张胜和姚文昌却竭力撇清跟李浩然之死的关系。
当两人自白时,同样跪在地上的刘泽清面无死灰,他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逃不过了。这个总兵,肯定是丢了,幸好李浩然之死他做的漂亮,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太子找不到证据,最多就是罢职,等过了这个风口,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太子身边小声而报,却是中军官佟定方。
原来精武营两个把总队已经悄无声音将刘泽清的五百亲兵堵在了城门口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如果刘泽清的亲兵队胆敢作乱,立刻就可以绞杀。
一切安排妥当,朱慈烺冷冷看向刘泽清。
“刘泽清,你知罪么?”
事到如今,刘泽清不能不认了,他一咬牙,重重叩首:“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抢了李浩然的功劳,臣有罪,臣该死。但臣绝没有派人杀害李浩然!”
都见到棺材板了,居然还嘴硬,朱慈烺心中冷笑,声音冷冷道:“刘泽清虚报战功,欺骗朝廷,着立刻拿下,押入军中候审!”
听到此,刘泽清大吃一惊:“殿下,臣是陛下任命的总兵,你不能这样对臣啊……”
他以为就是降职,最多就是撤职,想不到太子居然要将他拿下。
武襄左卫早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剥去甲胄,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