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驻扎在通许县城的贼兵忽然向开封撤退了,就好像他们已经知道有朝廷大军经过通许县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李自成得到了官军向杞县、朱仙镇进军的消息,为了收拢兵马,而将通许县里的部队调了回去,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意味着开封之战
进入了收官战。
第二,军情司在流贼内部发展的一条重要暗线,伪“郑州知府”王瑀的身份暴露了。昨天下午,一支流贼队伍忽然包围了郑州郊区的小白马寺,将正在寺中的王瑀抓获,经过拷问,王瑀的管家和寺中的两个僧人承认了向官军通风报信的事实。
“事发突然,当时李都指挥使正在寺中和王瑀接头,事发之后,李都指挥使下落不明,臣正在全力找寻和营救……”
萧汉俊脸色凝重的汇报。
李都指挥使,指的就是李若链。
朱慈烺心里咯噔一下,李若链可是在明史里唯一写出姓名的锦衣卫忠臣,这一次该不会是折在郑州了吧?
“不惜一切,一定要找到李若链!”朱慈烺命令。
“臣明白。”
“王瑀的身份,怎么会暴露?”朱慈烺问。
“臣尚在整理调查,不过应该和流贼在郑州设置的一个名叫王泗的推官有关。据说王泗是李岩的好友,能担任郑州推官也是李岩的,日常在郑州抓捕官军细作的工作,也都是直接向李岩汇报。”萧汉俊答。
朱慈烺沉默了一下,问:“李岩还是没有回信?”
萧汉俊摇头。
“顽固不化。既如此,我们也不必再有期待了。”朱慈烺轻轻一叹,抬头看向萧汉俊:“立刻执行备用方案吧。”
“是。”
萧汉俊急步离开,在几十匹快马的护卫下,消失在夜色中。
大军前行。
这一夜,朱慈烺更加紧张,因为每随着车轮行进一次,距离朱仙镇的路程就近了一点,到现在他还没有收到丁启睿和杨文岳的军报,不知道两人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李自成是否已经从开封撤军,向朱仙镇而来?
古代战争和现代战争最大的不同,就是信息的流通速度,如果是现在,只一个电报,或者是卫星扫描图,他就可以知道战事的进展,知道敌人和友军都行进到了哪里,但古代不行,信息的流通速度和距离的长短成正比,一百五十里之内的消息,他可以在一天之内知道,超过一百五十里,他就只能等第二天了,如果信使在路上出了意外,他甚至可能第三第四天才能知道。
这种情况下,统帅对战场的判断力变的尤为重要。
优秀的统帅不会等到情报到手,才做出决断,因为那时战场情势可能已经发生了改变,照旧情报做出的判断,可能已经赶不上新的战场形势了。
一名优秀的统帅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能预先判断敌人下一步的动向,并为此展开计划,坚定不移的执行,如此才能毫秒不差的将敌人装入彀中。古来名将,无不如此。
朱慈烺不敢自称优秀的统帅,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知道李自成在朱仙镇可能的布置,知道某些历史人物的性情,而经过吴甡,侯恂,左良玉,加上参谋司的几位参谋的推敲预判,制定出了一个最符合战场形态,最能取得胜利的计划。而现在,他正按照计划坚定不移的执行。
丁启睿和杨文岳也应该一样,太子给他们下的是死命令,如不能在规定的时间,抵达规定的区域,达成规定的目标,他们也不必等军法,自裁即可。
所以,虽然紧张,但对于即将到来的朱仙镇之战,朱慈烺还是充满了无比的信心。他手握崇祯帝赐给他的御剑,凭轼而立,迎着夜风,望着前行的大军,心潮澎湃,总是千古之感。那暗夜里的火把,如星星之火,从身前一直燃烧到天边……
中牟县。
深夜子时。
经过四个时辰的急行军,押着“郑州知府”王瑀的囚车,已经行到了中牟地界,押解的军士们都累了,但王泗却不同意休息,严令众军继续向前,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开封城外的阎李寨,将“叛徒”王瑀和一干罪证交到闯帅的面前。
王瑀虽然名气不大,但却是第一个被闯帅正式任命的文官,他亲家还是闯营大将袁宗第,他暗地里归顺朝廷,向官军输送闯军关键情报之事,非有铁证不可,不然不说袁宗第,就是李自成本人也不会轻易放过。
王泗对自己掌握的证据非常有信心。
但这并非他急切想要赶到阎李寨的原因。
王瑀私通朝廷,出卖闯营情报之事,表面上是他侦破的,但内里出力最多的却是李岩。
作为李自成任命的“推官”,王泗在郑州的主要任务就是防谍,最初他根本没有怀疑王瑀,也不敢派人监视王瑀,只是在上个月给李岩的书信中偶然提到,“知府大人”最近特别喜欢参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城外的小白马寺。原本他只是随意提到,不想李岩听后立刻就警觉了,令他派人监视王瑀,并在王瑀府中安插眼线。
经过一个月的监视,他竟然真发现了王瑀一些异常举动,又深入挖掘,尤其是撬开了王瑀
并趁着今日王瑀和官府细作在小白马寺见面的机会,想要一举拿下,不想那个官府细作甚是狡猾,在重重包围之下,居然也还是溜走了,令他扼腕叹息。
不过王瑀本人、包括他管家、还有小白马寺中的两个假装成僧人的官军细作都被他抓到了。人赃俱在之下,王瑀也不得不承认。
作为李岩的好友,王泗深深知道李岩最近面对的困境,红娘子落入官府之手,军中谣言不断,说李公子为了救妻,可能会出卖闯营。虽然闯帅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内心里谁知道有没有怀疑李岩呢?
————感谢“20181124041315515”的大赏,诚挚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