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官军早有准备,那些大炮白天就测算过距离,并做了记号,到了晚上不需要瞄准,直接就轰击,曹营流贼从这些地点经过,都被炸得血肉横飞,但杨承祖是悍将,对罗汝才忠心耿耿,即使损失惨重,也依然遵照罗汝才的命令,继续向前突击。
“嗖嗖嗖嗖~~”
漫天的火箭而来,杨承祖原本想要对官军的营寨实施火箭,不过没等他们靠近官军的营寨,官军的火箭都已经铺天盖地的而来。
暗夜之中,火箭光芒照亮夜空,周围如同白昼,突围的曹营流贼无可遁形。而后大炮齐轰,鸟铳齐射,漫天的血雨和惨叫声中,突围的流贼乱成了一团……
厮杀到天亮,杨承祖率领的一万兵马死伤惨重,但却连官军的第一道防线都没有突破,眼见天色大亮,突围失败,己方即将全军覆没,杨承祖率领自己的亲兵队发动了决死突击---不到五百人,且已经疲惫不堪,却试图想要突破官军的防线。
惊奇的是,这一次官军防线后没有冒起白烟,响起鸟铳,也没有放箭,只静静地等待杨承祖冲到阵前。
“冲刺鼓~~”
官军阵后,带队的千总大声命令。
“咚咚咚~~”密集如雨的鼓声响起。
“杀~~”听到命令,官军一齐冲阵而出,手持长枪,列成密集如墙的阵型,向杨承祖迎击而去。远远望去,如同是一只只钢铁刺猬,正密密麻麻而来,那一根根整齐斜刺的枪尖在晨曦之中泛着瘆人的寒光。
“噗噗噗……”血雨飞起,一连窜长枪钻入血肉的痛苦声音,伴随着惨叫,冲上来的流贼几乎是瞬间就被官军的长枪阵击溃了,一半的人被扎成了透心凉,剩下的一半掉头就跑,只有杨承祖带着最贴身的五六个亲兵大呼死战,但官军再一次的集体攒刺,杨承祖身边的亲兵都被扎了血葫芦,他本人大腿上也中了一枪,难以再战,大叫着倒在了地上。几名官军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一个结实。
战斗结束。
官军欢呼。
官军千总从阵后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根铁枪,看着大骂不已的杨承祖,笑道:“倒也是条汉子。绑了,押他去见太子殿下!”
原来是徐文朴。
杨承祖冲击的地点,正是他的防区。
历史上,杨承祖在罗汝才被李自成袭杀之后,率部反击李自成,欲为罗汝才报仇,失败后跑到郧阳,归顺了官府,助勋阳知府徐起元坚守勋阳。后李自成攻陷襄阳,分派大军数万人围攻战略要地郧阳,前后时间达两年之久,折损兵马众多,却无法攻下郧阳。
在流贼环绕,湖广十三郡皆被流贼攻陷的情况,唯郧阳独存。赖知府徐起元善守,守将王光恩善战。这其间,也有杨承祖的莫大功劳。
事闻,崇祯擢徐起元为右佥都御史,巡抚郧阳,杨承祖也被授予参将。
顺治二年,阿济格追剿李自成到湖广,徐起元降清,杨承祖不知所踪。
……
在西面激战,炮声铳声响彻天地之时,东边也激战正酣,曹营另一名猛将王龙为前锋,罗汝才在后押阵,想要杀出一条生路,但是当听到官军密集的炮声之后,罗汝才脸色大变,苦笑着对军师吉硅说道:“完了,官军早有准备,突围是不可能了。”
吉硅默默无语,他早有降心,只是不便明说。
“朱家太子准我投降,只是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罗汝才望着吉硅:“劳烦军师到朱家太子那里走一趟,如果朱家太子不改承诺,我愿意立刻就降。”
“曹帅……”吉硅不忍。
“去吧。我罗汝才是生是死,就看你的了。”罗汝才面如死灰,眼神里满是哀求。
吉硅长叹一声,向罗汝才深深一鞠:“曹帅放心,吉某定说服朱家太子!”转身便走。
但刚一转身,就寒光一闪,罗汝才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猛地一下就捅进了他的后心。
吉硅表情痛苦,想要转身但却转不过去,只能用一种惊讶无比的声音问:“为……为什么?”
罗汝才冷哼一声,拔出长剑,鲜血飞起中,他冷冷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我不过就是试探一下,想不到你真的想要投降。今夜我曹营突围,该不是你向官军通风报信的吧?”
吉硅重重地扑倒在地上,后心处鲜血咕咕,临死前,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大声喊冤道:“我没有……”
周围亲兵都是目瞪口呆,谁也不能相信,曹帅会忽然拔剑刺向军师!
罗汝才环视一圈,森然道:“三心二意者,就是此下场,随本帅冲,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
“嗖嗖嗖嗖~~”
在东北面官军没有布置火炮,但却布置了大量的弓箭手,又有拒马鹿角壕沟交错其间,暗夜之中,曹营士兵像是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官军的防线。等到天色大亮,周围情况一览无遗时,曹营想要突围就更是不可能了。
“跪地免死,投降不杀~~”
官军的呼喊之声震动原野。
哗啦啦,不知道是谁带头,曹营士兵纷纷抛下兵器,跪地投降。一时兵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
“殿下,罗汝才被围在一处叫鸡兴坡的附近,身边只剩不到一千人,他说,只要殿下留他性命,他愿意跪地投降,并将曹营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献给殿下。”正在前线指挥作战的精武营副将刘肇基派人来报。
朱慈烺笑了,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提条件。“告诉罗汝才,跪地投降是他唯一的出路,给他一刻钟投降,不然就用大炮给我猛轰!”
“是!”
中军急急去传令。
朱慈烺在武襄左卫的护卫下,带着吴牲,张家玉和一干参谋司的参谋,赶往作战的第一线。
一路看到,放下武器投降的左营流贼正一排排地接受官军的检查,剥去他们的甲胄,身上私藏的银两和细软也都被搜出,然后押到后方,每五十人为一队,用一根绳子穿了,等待后续的甄别和分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