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苏克萨哈彻底明白了,原本他心里还嘀咕:黄太吉不用主子,怕是在打压两白旗,不给主子建功的机会,现在才明白,事情并不是这样,黄太吉亲自领兵,乃是为了明太子,虽然主子的领兵能力并不弱,但论起阴谋诡计,却是不如黄太吉的,不然当年的汗位,也不会落到黄太吉的手中……
多尔衮目光抬起,看向堂外,沉吟说道:“我八哥心思缜密,由他亲自领兵,我大清的胜算,最少增加两分,不管明太子是要做死守城池的孙承宗,还是要做野战阻我的卢象升,大概率都不是我八哥的对手,不过这并不能表示此战必胜,从去年的征明之战和开封之战来看,明太子智谋深远,常常会有出人意料的妙招……所以我才说,破关而入,只能算三分之一,剩下两分,尤是未知之数。”
苏克萨哈抱拳道:“主子勿忧,明太子虽然多智,不过终究年少,去年他初出茅庐,豫郡王不了解他,被他占了便宜,今日我大清皇上御驾亲征,三军振奋,有皇上的深算和睿智,加上我大清的十万勇士,我料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大清!”
……
秦皇岛。
大明皇太子朱慈烺九月初五从京师出发,前往秦皇岛,沿途巡视蓟州、永平、抚宁等地的防务。
在蓟州时,朱慈烺巡视蓟州防线,和蓟州总督赵光忭,总兵佟瀚邦深谈,虽然兵部和参谋司都认为,今冬建虏如果入塞,怕是不会再从蓟东突破,以免重蹈去年多铎的覆辙,但朱慈烺却依然不敢放松。
“月底之前,蓟东长城沿线的守军,会全部撤回蓟州,只留少量的烽火台报信,蓟州,永平,抚宁,玉田的城池今年都扩建并加固,臣已经传下命令,要各处百姓整理行装,携带粮米,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各城则是做好接收的准备,但使建虏入塞,百姓们要立刻避入附近的大城中。”赵光忭汇报。
半年不见,感觉他削弱了最少十几斤,人也黑了许多,若非是穿着二品的官袍,倒像是一个山间的樵夫一年时间,赵光忭大半都在长城沿线的堡子里度过,亲自督导官兵操练,加固长城,蓟州沿线,所有的堡子,他几乎全部都走遍了。
就朱慈烺所知,上一个这么做的总督,还是时任宣大总督的卢象升,赵光忭武力不如卢象升,但这份责任心,却和卢象升不相上下。
朱慈烺对赵光忭很满意,对蓟州附近的长城关隘,也是比较放心的。
初九,朱慈烺到永平,永平巡抚马成明向他诉苦,请求粮米。
因为有蓟州防线的存在,蓟州之东的永平抚宁,已经不再是大明防御的重点,但永平抚宁等地毕竟还有十几万的百姓,如何保护他们,令他们免受建虏的侵害,是朝廷的责任,也是朱慈烺始终放在心头的一个担忧。
从去年到今年,永平和抚宁都有扩建,城中更专门修建了供难民临时居住的场所,还招募了不少的守城乡勇,不过粮草依然是困难所在,两地存粮都不多,又没有什么富商可以募捐,如果建虏长期围攻,两地都是守不住的。马成明不止一次的向朝廷哭穷要粮,今日遇到皇太子,当然不会放过。
初九夜,从辽东归来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李若链忽然在帐外求见。
朱慈烺大喜,赤脚跳起来:“快传!”
李若链是三月份离京,跟随马绍瑜袁枢出使辽东的,现今已经是九月份,足足走了半年,半年不见,李若链黝黑如铁,皮肤干燥如沙,唯有高大的身躯没有变,第一眼相见,朱慈烺几乎不敢相认,李若链在他面前跪拜,一向沉稳的声音,也微微有点激动。
朱慈烺双手搀扶,赐座,令唐亮上茶,再详细询问辽东之行的经过和见闻。
“你见到高文采了?”听高文采已经到了建虏沈阳,而且成了建虏汉军镶蓝旗旗主佟图赖的亲信家丁,朱慈烺惊喜不已高文采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而听完李若链的详细汇报,朱慈烺有些感叹,也有些担忧,感叹的是,高文采独自一人出关,千里之行,能成功的混到沈阳,并成为建虏将领的家丁,这其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凶险和生死?而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些凶险和生死,毕竟会成倍增加,想着高文采那一张坚毅年轻的脸,高文采的声音似乎有在耳边响起。
“……大明细作无法越过锦州,以至于我大明对建虏动向一无所知,屡屡为建虏所乘,实乃是我锦衣卫的耻辱,臣此去,必在辽东建立大明的情报网……”
一瞬间,朱慈烺心中满是感佩。
这才是大明之骨啊。
高文采在沈阳将近一年,采集到了不少的情报,只不过他和李若链接头机会有限,加上纸片篇幅有限,所以只说了几个重点,听到建虏一直都在为今冬入塞做准备,沈阳有传言,汉军旗内部也有命令,最晚十月十日之前,一切都得准备停当,所以高文采推断,建虏入塞大明的时间会是十月底,十一月初。
朱慈烺脸色凝重。
高文采的情报,以及他推断的时间,和大明朝臣的预测以及建虏过往的习惯,完全一致。
说完高文采,李若链又简单说了一下建虏沿途的动向以及谈判的过程,不过他只知道大略,具体详情还要马绍瑜和袁枢当面汇报。
最后,李若链说道:“殿下,高文采已经取得了建虏汉军镶蓝旗旗主佟图赖的信任,佟图赖如果出征,一定会带他随行,日后在战场相见,他会想办法通过暗号,向我军传递消息……”
朱慈烺点头:“难为他了。”想一想,问道:“你在沈阳,可曾听到有关黄太吉病情的消息?”
李若链摇头:“没有。”
朱慈烺不再问,吩咐道:“关于辽东军情,迅速禀报陛下和兵部,请兵部筹划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