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看起来很好吃。”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你没吐口水吧?”
仨牲口围着老秦,对晚餐充满了期待。老秦撇嘴,没好气的道:“你们倒是先帮我接一下啊!车里还有呢!”
牲口们积极的很,七手八脚的接过餐具和盛具,跟叼着食盆等待狗粮的二哈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他们不拆家。
老秦没有可供三条壮汉就餐的食盒,他又不想拿阿曼达的餐盒给牲口们用,便索性连炒勺带汤锅一起搬上了野马的货箱,再用大塑料袋装好刀叉碗碟。
“呐,西红柿炖牛肉、糖醋排骨、麻辣香锅,主食是米饭,趁热吃。饮料有可乐和咖啡,水果在这个袋子里。”
——感谢小千代,她怕哥哥饿着,提前煮熟了牛肉和排骨,米饭也已经提前煮好了,不然一顿饭的工夫打死这货都做不出来。
为首的牲口盛了满满一碗西红柿炖牛肉,表情严肃的对同僚们说道:“为了保护证人,我必须检查食物的可靠性,如果我死了,照顾好我女儿。”
“yessir!”另外两只立正敬礼,表情悲恸。
可惜下一秒便原形毕露,一只二哈念叨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话,嘻嘻哈哈的舀汤盛饭。
单身狗更狠,一脸猥琐的道:“放心吧,头儿,再过几年你女儿就成年了,我会等着她的,我喜欢她很久了。”
于是大牲口放下碗就骂娘,满走廊的追杀单身狗,二哈一边看热闹一边悄悄的叉起红烧排骨放嘴里,甚是得意。
老秦绝望了,这特么是警察?这是雪橇三傻吧!
他摇摇头,拎着保温桶进入里间,这才是真正给病人吃的食物,仨牲口谁都没想着检查一下这份儿是不是有毒。
“啧,怎么又哭了。”
他打开手机照明功能,再把它放在床头柜上做光源,转头便发现了不对,下巴的纱布上怎么还挂着水珠呢?
或许是开门时的风,江莜竹突然感觉脸颊冰凉,这才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绷带。
想到她正经历着丧母之痛,哭是理所当然,老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按下床头的呼叫键、请医生更换纱布。
“这是化瘀膏,能疏通淤塞的毛细血管、加快受损部位的自我修复,我经常用,效果不错,就是药效发散的时候特难受。你要不要试试?”
他拿出用洗发水瓶装着的化瘀膏,左右晃动两下吸引对方注意——原本用的是洗面奶的小瓶瓶,后来三哥来了……
“能让我提前出院?”她写道。
“不能,它的主要作用是通淤消肿,而你是手骨骨裂。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消肿了左手也得继续打石膏。”
“秦,你叫医生了吗?”这时门外有人发问,听声音是「大傻」阿拉斯加——也就是刚刚追杀单身狗的那只。
他刚想回答,又心中一动,一把抱起女孩儿、放在斜侧方的沙发上,这才回道:“是的,病人需要换纱布。”
“那我让他进来。”
说是这么说,门开时医生却被挡在身后,雪橇三傻倒是齐齐探头,见两人衣衫完整,又同时失望的叹了口气,各自缩回脑袋。
老秦不动声色的借机上前,待医生进门时,二者相距不过半步。
——如果来人是黑帮枪手伪装的,那么除非对方有车臣人的拔枪速度,否则他有信心在对方开枪之前一击必杀!
医生不知自己的性命只在对方一念间,三傻一撤,他的视线中就只有空荡荡的病床,进门后脑袋右转,又被那厮挡住。
秦战侧身,让出视线的同时再次靠近少许,开口道:“抱歉,她刚失去亲人,所以……得麻烦您重新包扎了。”
“女士,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但请回到病床上,大幅运动很可能导致你的手骨再次开裂,我想你也不希望这样对吗?”
啧~嘶!
老秦又开始嘬牙花子,心说这家伙虽然不像枪手,但也肯定不是啥好东西,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说谁呢你?
不就是发现拖鞋还在病床前、人却飞到了沙发上,怀疑自己兽性大发、欲图不轨吗?直说不就得了,念什么殃啊!
他又不好解释,难不成说:我怕你进门就开枪,所以才挪动病人、靠近你丫挺的,发现不对就随时干掉你?
看着这货吃瘪,江莜竹破涕为笑。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不然也考不上外经贸大学,但遇到对方之后却发现自己其实笨的很,思维比他慢了不止一步。
譬如刚刚那一幕,直到医生进门她才明白,对方把自己抱到沙发上是为了以防万一,靠近医生的目的则是遮挡视线。
不过……这么聪明、又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被医生夹枪带棒的一通说教,却只能讪讪的赔着,想想就好笑。
对公立医院而言,老秦是患者家属,呼来喝去也没啥大不了;私立医院不同,他是顾客,医生反倒成了服务人员,挨投诉是要扣工资的!
所以人家没直接说他不知好歹,劝诫了几句之后便细心查看女孩儿的伤情,确认没有其他需求后转身出门——他没带纱布。
经此一遭,江莜竹的心情好了些许。她想了想,在纸板上写道:“除了骨裂,其他位置的伤多久能恢复?”
这个问题老秦问过,回道:“声带不确定,外伤的话,只要不发炎,三天左右就不用输液了,阴……嗯,那里需要七天左右。”
女孩儿不仅沮丧,反而目露喜色,写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说话、不走路,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那怎么行?发炎了怎么办?”
“吃消炎药。”
“鹰酱的消炎药都是处方药,没医嘱买不到的。”
“我回来打针。”
“那你还出院干嘛?呃……”这货一拍脑袋——写字比说话慢,他看一句就怼一句,以至于思维形成了惯性。
“莜竹,你听我说。”
老秦将病床摇起,劝道:“我知道你急,但你现在还没脱离危险,黑帮的枪手随时可能出现,你需要警察保护,明白吗?”
“他们能保护我多久?最多七天!那七天后怎么办?一辈子躲在华夏?”女孩儿奋笔疾书,怼的老秦说不出话。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鬣狗的老大和两个心腹死了、西杰佛逊大街的首领和押送江莜竹的畜生也死了,出租车司机和四个手下正在等死。
可谁敢保证它们的亲戚朋友不会复仇?
更何况,不杀人就没有危险了?那他是怎么穿越的?在他双手还没沾血之前,带着燃烧瓶闯进别墅的混混难道是来赏月的?
想到这里,豁然开朗。
“莜竹,你想好了?其实你不用沾染血腥的,我可以代劳。”他面带微笑、目光炯炯的看着对方,做最后的劝解和确认。
女孩儿惨笑,没能手刃杀害妈妈的凶手已是她毕生的遗憾,如今剩下的仇人正引颈受戮,她又岂会让别人代劳?
两人相视而笑,一个“嗬嗬”有声,一个“哈哈”不羁,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仿佛即将奔赴战场时,找到了可以托付性命的战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