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

“过程就像泡澡，我沉下去，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浮上来，然后自己把自己洗干净，再排好队形重新沉下去。”

“在这期间我是沉下去的，不能动——我是说心不能动，就是不管它们，什么都不能想，一想它们就乱，我也跟着乱。”

“不过要是有人打我，它们会自发反击。”

说到这，秦战顿了顿，语气郑重的提醒：

“但这时候特别难熬。”

“因为心不动，身体就会变得分外敏感，对方拳头还没动，我就知道他要打哪，然后不由自主的想要控制身体反击。

“可一想心就乱、就不能维持那种状态。”

“就像跳伞，开伞前你不知道降落伞会不会出问题，但要是提前开伞，那不管有没有问题，高空速降的刺激感都没了。”

四人重重点头。

这就是亲身体会的珍贵之处。

典籍和长辈的经验只会告诉他们，闭关一定要找安全隐秘之所，忌打扰，但原因没人知道。

一旦遇到需要闭关、又没有条件的特殊情况该如何处理，有哪些需要注意的，更没人知道。

可心有所感本就难得，谁都不知道机缘什么时候来、以后还会不会来，如果因为缺乏经验，导致提前开伞、中断感悟，怕是临死都会抱憾吧！

韩镇坤抱拳长揖，以师礼相问：“师弟，依你所言，此刻若与人交手，当听之任之，遵循本能？”

秦战回了半礼，摆手道：“也不尽然。”

“一来我觉得用本能形容不太全面，我说不好，但总感觉那些东西应该比本能更高一层，这个等宗师来了我再问问。”

“二来那些东西只在受到攻击时自行反击，全凭直觉，缺乏判断力，而且就算心不动、它们自己动，也会拖慢进度。”

“再就是有的时候别人不打你，你也要打别人，赶上了，没办法……”

这话挺凡尔赛的，毕竟拳击比赛以后还有，机缘却未必。

不过众人都挺理解，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羁绊，比如韩镇坤，如果国家任务和个人机缘冲突，那他必然会选任务。

“这是今天下午遇到的对手。”

秦战掏出手机，用红毛举例：“你们看，当他用刺拳虚晃、重拳进攻时，那些东西能直接判断虚实，忽略他的刺拳。”

说完又调出飞毛腿：“这位就不同了。”

“这里，他连出三记刺拳，每一拳都是实招，但又快又轻。这时直觉就只能判断出他要打哪，而不知道他要打几次。”

“所以那些东西挡住了第一拳，漏了第二拳。”他看向韩镇坤：“挡住第三拳的不是我，也不是它们，而是本能。”

韩镇坤再次躬身。

有一说一，秦战在交流经验方面从不藏私，既不夸大也不臆想，并且尽可能的细致，这也是众人亲近他的原因之一。

阎宫今天没看比赛，盯着屏幕又看了一会儿，皱眉道：“所以你是因为他才出关的？”

“算是吧。”

秦战点头：“这家伙是个蹭分怪，占了便宜就跑。那些东西又不会主动进攻，所以为了不输掉比赛，我只能自己动手。”

阎宫微微眯眼。

他在军阀窝里养出了土匪性子，帮亲不帮理，不讲究不知者不罪，如果秦战被人打断了感悟进程，那他少不得报复。

好在秦战还有后续：“不过说出关也不准确。”

“动手的时候我也以为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比赛结束、在安静的地方待了一会儿，那种感觉就又往外冒。”

阎宫急问：“那现在呢？”

秦战摊手：“天一黑，感觉就更明显了——哎，你们去哪？”

却是四人齐齐施了一礼，随后扭头就走。

三哥白了他一眼：“该去哪去哪，早知道你还没出关，哥几个都不带你过来！”

“嗨，没事儿！”秦战解释：“我现在不用特意闭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就有感觉。再说明天还有比赛呢。”

这也行？

众人相互看看，阎宫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监控，你们聊。”

韩镇坤也不想多待：“我去查查流动哨。”

三哥更是直接：“哥要看大白馒头，你自己找感觉吧！”

唯独梁兴犹豫了一下，再次确认：“真没事？”

“骗你干嘛？”

“那几位师兄先请吧，我有几处关口想跟师弟交代。”

梁兴回身拱手。

法不轻传，众人虽然不解他为什么偏要赶在这时候传法，但想来应该跟今天的比赛有关，于是纷纷回礼，闭门而去。

时间刚好七点。

下一秒，烟花升腾，欢呼骤起，搭建在广场中心的舞台开始表演，开场就是劲歌热舞，大白馒头蹦蹦跳跳，活力四射。

梁兴极目远眺，目光幽怨。

其实秦战也郁闷，因为并不是他找感觉，而是感觉找他，就像一位胆小的女鬼，一会儿冒头，一会儿又躲进他的身体。

这进进出出的，是不是不太尊重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