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法斯决定去窗台上看一看,但是站在钢铁城堡建筑高层的小阳台上的时候他望着那繁华的城镇景色恍了一下神,眼前的景色就变了。
只是在眨眼间,天上的太阳似乎移动了一段距离。
街道上的人群也换了一批人,忙碌的商贩也开始坐下来吃饭,变得毒辣的太阳下人群也在眨眼间从密集变成稀疏。
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发生得太快了。
手扶着栏杆,他倾身探望。
“?”
就好像时间消失了一段一样,但是赫尔法斯很快就察觉到并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出了问题。
他感觉只是一恍神的时间,实际上他就好像木偶一样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很久很久。
换身体的确成功了,但是延长自己的生命并没有奏效,就好像你以为找到某个答案就能够解决自己面临的问题,结果却发现那答案和自己的问题毫无关联。
而且这一次换身体,甚至还给赫尔法斯带来了一系列更多的问题。
最明显的一点是他发觉自己经常会陷入一段意识空白的阶段,就好像灯没有了油,涓涓不绝的水流在将要流尽的时候变得滴滴答答。
“灵性!”
“你的灵性就要耗尽了。”
他隐约间又记起了艾妮莎说的那句话,他当时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现在也依旧并不能理解其中意义,但是却在亲身感受之中大概理解了那东西的某一特征。
所谓灵性,应该就是支撑他这样拥有灵魂亦或者智慧的存在,延续智慧力量的能量。
接下来。
这样的情况开始频发地出现,从开始的很多天一次变成了几天一次,间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每一次这种情况的发生,对于赫尔法斯来说就好像敲响了一次他终结的命运丧钟。
只是那钟声完全不是有节奏且平缓的。
而是越敲越快。
当当当当的,变得越来越急不可耐。
就好像对着赫尔法斯咆哮:“快点死吧,已经放你出去享受那美丽的世界够久了,该回来属于你的黑暗之中了,难不成还想一直留在那里?”
终于有一天,他在深夜的睡眠里再度感知到了祇柱。
他的意识脱离身体,脱离现实。
一路奔向那梦中的虚幻国度,实体与虚体的边缘,最终飘到了那巨大且孤立的神话支柱之下。
靠近以后柱子高不见顶,密密麻麻的名字在其上闪烁,密集交错且模糊不清。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曾经和怪异对抗的人,亦或者获得了智慧的怪异,亦或者属于一段狩魔人战胜怪异的故事。
赫尔法斯还来不及欣赏它的恢弘美丽,一段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
“你又来了。”
那個光芒下的暗影又出现了,从某种意义上对方就是他的噩梦,那个不断敲响他命运丧钟的臆想之物的具现化。
赫尔法斯看着她,在打量着她没有说话。
虽然在艾妮莎口中赫尔法斯是自己过来的,不过在赫尔法斯自我的感觉之中自己是被拉过来的。
艾妮莎:“认命了吗?”
赫尔法斯:“如果你和我说更多一些,或许我会认命得快一些。”
艾妮莎肯定地说道:“伱已经认命了。”
似乎她也懂得读心术一般,赫尔法斯的这点小把戏和伪装,在她面前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赫尔法斯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而是直接提问:“灵性是什么?”
艾妮莎停顿了一会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似乎想要加深赫尔法斯的绝望,打消他的幻想:“它是智慧种最根源的能量。”
赫尔法斯问:“要怎么才能够获得补充?”???..Com
艾妮莎:“我会指引你去一个地方,只有借助那里的力量和一样东西,你才能够踏上你该走的路。”
赫尔法斯:“我可不会听从你的安排,我不相信这世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善意,你一定是有着某种目的。”
艾妮莎没有否认:“你没得选。”
赫尔法斯:“我可以选择不回祇柱,哪怕化为一个没有智慧的灵游荡在人世间,也至少比这里强,相比于将命运交给一个我完全弄不明白的存在手中,哪怕消散在人间的美丽景色之中也至少不是一个最差的结局。”
艾妮莎:“你不会消失,你只会一次又一次活过来,直到终点。”
赫尔法斯:“你说得这么肯定,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艾妮莎听着赫尔法斯的话,她似乎觉得赫尔法斯很奇怪。
“一个被关在囚笼里走不出去的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上全部都是各种秘密的人。”
“却不相信命中注定,这难道不是最可笑的事情吗?”
赫尔法斯:“听说你守了祇柱一万年,你为了不将名字刻在柱上被封印了一千年,究竟为了什么值得你这样去做?”
艾妮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一段段故事。
“有人守着一个誓约守了两亿五千万年,守到了生命从一条鱼变成了万物生灵之祖,守到大地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重生。”
“有人为了一个理想跨越了纪元死去了数十万次又重新活过来,直到最后一刻依旧没有找到答案却依旧前行。”
“他们可以为了一个执着,从太古追逐到如今,从大地追逐到星海,从时光的起源追逐到岁月的尽头。”
“我为了一个目的等上这么短暂的片刻,又算得上什么呢?”
赫尔法斯哑口无言。
每一次对话,他就好像被对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视角进行降维打击。
对方都似乎在告诉他所看到的世界究竟是多么渺小,他所在乎的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他所经历的漫长岁月全都是沧海一粟。
他以为自己鼓起勇气下定的某些决心,自认为的看破了生死和人世,在对方看起来就好像孩童的赌咒发誓般可笑,没有经过那真正的苦难和亘古岁月的变迁,你如何能够证明自己足够坚毅,能抗得过那时光的消磨。
艾妮莎将话题重新拉回了原来的那个,她站在阴影之中对着赫尔法斯说。
“我不着急。”
“一万年,十万年,一百万年一千万年,都可以。”
“这一次你不愿意,那我就等下一次,下下一次,这都没什么。”
“你的灵魂徘徊在人世间,你尽可以阅尽千帆走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但总有一天你会再度踏上这里,前往你该走的那条路。”
她说。
“命运不是逼迫你做什么,而是你不论如何逃避那个结局,最终却依旧不可避免地走上那条岔路。”
赫尔法斯完全不能够理解这些存在眼中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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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之庭。
庭园之中有着许多紫制造出来的动物,那只曾经陪伴在她身边的原始鸟早已不见了,唤作了另外一群在巨大的庭院里怪叫乱飞着。
她率领着僧侣和权杖族长职业者在进行着一场实验,记录着关于各类生命繁衍和生长的情况。
她虽然不说话,但是却明显有些焦急。
她心想。
“再试一次。”
“第一种方法应该可以。”
“我一定会找到问题,找到制造出完美无缺的身体的方法。”
紫依旧在尝试着寻找延长赫尔法斯生命的办法,她似乎依旧认为问题出在自己制造的躯壳之上,是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制造的身躯不够完美。
她忙碌了一天,星夜经过池边的长廊之时突然看到了一个影子,那是赫尔法斯。
赫尔法斯刚刚从梦中醒来,便以灵魂形态来到了这里。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灵魂感觉不到冷,也自然感觉不到那秋冬寒夜的萧瑟,他看到的只有重重暗影和光的画面,而没有真切的感触。
他扭头看向了紫:“你还在继续吗?”
紫:“嗯,我一定会成功的,你再等一会。”
赫尔法斯叹息了一声:“不是躯壳的问题,更不是你的问题,你解决不了的。”
紫:“总得做点什么。”
赫尔法斯笑着问她:“如果我真的死去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紫静静地看着赫尔法斯,她似乎很不想听赫尔法斯说这种话,但是还是回答说道:“将你复活。”
赫尔法斯说:“我自然会复活,你不用多做什么,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想做。”
紫:“那我就等着你。”
赫尔法斯开着玩笑问道:“这难道就是爱吗?”
紫没有回答,或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于羞涩,亦或者她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
赫尔法斯:“我梦里听到一个人说,有个人为了一个誓约等了两亿五千万年。”
紫并没有为之所动,她觉得故事仅仅只是一个故事,她也不在意那个人是谁。
赫尔法斯接着说道。
“以前,我总觉得誓言啊,约定啊,真的是美好又神圣。”
“但是当这个高度拉长到这样可怕的地步的时候,当这个誓言和约定不属于两个普通人而是永生不死的存在之时,我觉得太可怕了,真的是难以想象。”
“孤独也好,漫长也罢,我一个人都无所谓。”
“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一个人在时间的尽头等着我,一千年,一万年,甚至是亿万年,她都在那里等着。”
“你等着我,我等着你,直到那永远看不见的时间尽头。”
“你不觉得这更像是一场诅咒吗?”
赫尔法斯走到了紫的面前,对着她说道。
“做些你喜欢的事情吧!”
“不要让我成为你生命的全部,我只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能够给你带来一些美好回忆便是荣幸。”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再度归来,或许很短,或许很长很长。”
“未来有一天。”
“你如果还能看到我,想要再见到我,那就大声喊出我的名字,我一定会觉得开心。”
“不过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希望你不要去为了复活我而付出一切,不要去等待着我的归来,你只为你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