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氏今天一天在家也没闲着,忙着给石头找先生呢。
把徐达和春丫又好好批评了一顿,张氏让这两人好好站着,自己则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端起了她的小茶缸喝了口薄荷茶,把今天一天在村里了解的孩子们的入学情况给两人细细说了一遍。
他们三元村是没有学堂的,村里有人家的娃娃要读书,都是去隔壁李家村李氏族学去的。因为李家村离他们这里最近,要是读的好了,家里才会考虑让娃儿去县城读书。三山书院入校得考核,考核通过了,每年统一时间入学。考核不过的,有的也就不读了,有的就去别的小些的书院私塾。
他们村百来户人家,张氏坐在村口大树下一个时辰的打听结果是,除了已经在别处读书的娃,想要启蒙认字五六七岁的娃娃有二十来个。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有余粮余钱的人家不多,大家大部分的想法是,最好能在夏收之后,家里有些余粮,攒上几个钱,再让娃娃去识字。
村里人的想法很简单,家里挑一两个看着聪明点的男娃,读上一两年书,家里以后有个啥契约文书能看的明白就成。考学什么想倒是想,可一般庄户人家的确是供不起的,所以也仅限于想的范畴而已。
隔壁李家族学的束脩是一月一交的,每月二十文,或者三斗细粮。再加上一年三节的节礼,还有笔墨纸砚的开销,书倒是可以自己问先生借了自己抄,可刚开始学的娃娃也写不来字,所以三百千起码也得买,这么算下来,一个幼童一年的读书开销差不多在四五百文。
这可不算便宜了,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能存下个二两银子就很不错了,五百文等于是一个普通人家四分之一的存款了。家里要是孩子多的,还真是供不起。
以上就是张氏今天总结下来的村里孩子的大致入学情况,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徐达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倒是春丫问了个关键问题:“我们村里,要读书的小孩儿也不少,为啥没有啥族学私塾的?”
“哦,这个我知道,”徐达以前倒是在本村读的书,“以前我们村里有个先生,是个老秀才,我以前就跟着他念书,不过他好几年前就死了,我们村里也没再出过读书人,所以也就没人办学了。再说咱们村吧,跟他们隔壁李家村不一样,他们李家村全是姓李的,一家独大,什么事儿他们说了就算。咱们村,里长是叶家族长,村长是我们徐家族长,除了这两位,另外还有一个唐家族长和一个赵族长,怎是一个乱字了得。本来这请先生来村里也不是不行,啊呀,这人一多事儿就成不了,反正四个族长一会儿觉得得一起出钱,一会儿又都觉得族学都得放自己家祠堂,乱哄哄的论了几回,就不了了之了。”
“没觉悟!都没听说过什么叫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吗?办教育岂可儿戏?”张氏听女儿拿腔拿调的鬼样子就忍不住翻白眼,拍了一下春丫,“你够了啊。”
“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春丫笑的一脸没皮没脸,“不过我还是觉得要是咱们村能办个村学族学啥学才好,李家村虽然不远,可来回也得半个多时辰,你看我哥那么大个人走了都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别说要去读书的很多都是六七岁的小孩儿,你看咱们家铁头,那样,对不对,能放他一个人出去吗?再说要是遇到个刮风下雨飘雪什么的,那更不安全了。”
铁头想,我啥样?我长大了啊,我是大哥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