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后院,关慕青便放了春丫的手。
在张大夫面前,是没人敢造次的。
见春丫和关慕青回来了,张兰便喊了他们进屋,那屋子是张兰收拾出来的一个小客厅,专门吃饭待客用的。
“跟你说春丫好着呢吧?偏不信,这回见着了,总算信了吧?丹燕,你去煮茶来。
对了,我药箱里有个白色的小瓷盒,你找了黄酒加热给它化开,晾凉了给高侍卫用吧。去找个空房让他擦药,这腿老者岔着走也不是个事儿啊!”张大夫也是个明白人,看到高童那走路的姿势,就是知道肯定是骑马多了擦伤了。
丹燕应了一声是,便带走了老脸涨的通红的高童。高童这回也没拒绝,实在是这走路的姿势太过优美,他自己也熬不住了,夫人既然给药膏了,他就不准备再嘴硬下去了。
对于关慕青突然就成了宁海县令之事,春丫倒也没有太惊讶,她只是比较操心弟弟怎么样了。
关慕青便把徐鑫不愿意来,然后又认了关静做干姐姐,顺便还叫了徐家送人过去的事儿,都一一说了。
“不错不错,不来也好。你达叔昨日就说,建安侯最近忙的很,说是倭寇好像这几天不怎么太平,好似有贼船正在集结。
卫所最近忙着给舰船换人换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起来,他这会儿来,的确不安全。就是不知道,家里头会派什么人去京城!”
张兰此话一说完,就听王寻在小客厅门口喊了一声:“青少爷!”
“王大哥!”关慕青站起身,作了一揖,“你还好吗?我姐夫很是惦记你。”
“我很好,劳烦将军惦记了!哎,也是我自己不好,轻易上了人家的套,你去衙门可小心着些,那里头可都是姓邵的人的眼线!”王寻现在回想起来,也的确觉得自己太不谨慎,所以才会跌了跟头。
春丫也点头道:“根据咱们现在总结下来的呢,这地方,但凡盈利好点儿的铺子,基本都是邵家的,或是直接经营,或是请人代为管理。
宁海县下辖的所有村子,从里长,到村长,再到乡绅土豪,基本都是跟邵家有瓜葛的,无一例外。另外,你们稍等!”
春丫说着话,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拿了个匣子跑了回来,打开匣子,翻出一张图纸,指着图纸说:“咱们在这沿海走了一圈,发现了三个点,应该是他们用的码头。
这两个,周围礁石多,靠不了大船,但是隐蔽性极高。咱们还看到了有不少舢板小船,存放在隐蔽的角落里,应该是假倭寇用的。其中一个码头,离那被屠的村子非常近。
而这一个就厉害了,是个天然良港,虽然地方偏远的很,但是咱们去看过了,港口是修建过的,还有简单的仓库,里头装货用的马车板车一应俱全,来回巡逻的护卫也不少。
虽然现在没有船靠在岸边,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这么等下去,总有一天会暴露的。县令大人,您是不是应该派人去盯着那里?”
关慕青看着春丫的图纸,非常的惊奇,连带张兰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些日子跟道玄两人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出去两天都不带回家的,原来是去把整个宁海用腿走了一遍。张兰此时才觉得,女儿挨骂,是挨冤枉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关慕青沉声问道。
春丫不以为然道:“打扮成乞丐,沿路乞讨啊!你不知道,这宁海县啥都少,就乞子多,我跟我师傅两个,看着就挺营养不良的,演乞丐人家还给咱们钱呢!”
“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关慕青激动的站了起来,“这得受多大罪!”
在坐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春丫见他眼眶都红了,忙说:“这都画完了,肯定不演乞丐了,别激动,别激动。不过受罪是真的受罪,我师父那嘴,我天,太碎了!我这耳朵都快崩溃了!”
张兰也很震惊,“我说你为什么每次回来都脏的不能看了,我还说你是不是去做乞丐了,你!!原是真的去做乞丐了?!小关说的对!好好的姑娘家,可不能受这个罪!大不了这忠勇伯让你爹别干了!”
“是啊!呃,不是!忠勇伯干还是要干的。”王寻也说:“我是说,可不能再演乞丐了!我说你跟大师父每天跟饿狼似的,吃饭都抢在头里,怎么还越来越瘦了,原是每天走百里地,沿街做乞子去了!”
“春丫,你跟我来!”关慕青实在忍不住了,“兰姨,我跟春丫说两句话!”
张兰看着关慕青这严肃的脸,微红的眼眶,她只说了句,“别凶她,她也是想尽快理清这宁海的头绪。”
“兰姨,我知道。”关慕青低头道。
张兰这才无奈放了人,小年轻嘛,刚见面有悄悄话要说也是正常的,反正都在家里,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