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华闻听,站起来搓着双手在屋里踱了几步道“这倒有些难办了,三科皆已录取完毕,此事你又不是不知,马老爷即使再送金银,本官怕是也无福消受了”,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
刘大人一见,眨了眨狡邪的眼睛,奸笑道“大人,无需多虑,下官有一计可保大人美财两得。”
伊华正暗自扼腕叹惜错失发财的大好良机,闻听刘大人如此言说,又来了兴致问道“但不知刘大人有何妙计?”
刘大人身子向后一仰,摇晃着硕大的脑壳,捋了捋稀薄的胡须言道“下官仔细查阅了中选的生员,发现秀才科的张魁无根无梢,孤身一人且身有残疾,何不来个李代桃僵?”
“嗯,也不失为一条妙计,但不知那马家公子文章如何?”
“管他文章如何,出了事不是还有紫云夫人这棵大树嘛。如今夫人正得圣宠,马老爷特意为夫人定制了一整套的钗环首饰,无论从款式还是用料都堪称稀世绝品呐。”
伊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想不到马老爷做事如此精细周到,不过侍郎陈大人见过张魁、左仆射夏大人也审核过他的文章,如何瞒得过去?走脱了风声,你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大人生怕到手的肥肉打了水漂,急急摆手道“大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马员外府的管家乃是下官拙荆的远亲,据他言讲,马家有的是金山银垛,就想为儿子博取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以马员外的家底助您登上尚书之位指日可待,您还犹豫什么?良机难得呀。再说了陈大人不是喜欢王羲之的真迹吗,马老爷早已派人送到陈大人手里了,还愁封不住他的嘴?至于夏大人嘛,他又没见过张魁,还不您说谁是就谁是了。”
伊华闻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如此就依刘大人所言,不过之后如何处置张魁,倒是个难题呀。”
刘大人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道“伊大人太过谨慎多虑了,就凭张魁的样貌,说破天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今科秀才及第的老爷。吩咐人暗中将他打个半死,寻个荒山野岭丢弃了事,大人放心,此事就包在下官身上。”
伊华拍拍刘大人的肩膀,端起架子夸赞道“好一个赛诸葛呀,好,此事就依你之计。等本官做了吏部尚书,侍郎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至于马老爷嘛,本官就不见了,恐惹人非议,就由刘大人全权主理好了。”
刘大人惶恐道“多谢大人栽培,若不是大人一路提携,下官怎有今天?下官这就去安排。”
言罢,喜滋滋的一溜小跑直奔马府而去。
伊华架不住刘大人蛊惑,最终娶了琅琊郡首富马老爷的女儿为妾,那马家小姐果然风流妩媚,迷的伊华整日里神魂颠倒,昧着良心上下打点,将原属于张魁的秀才及第之位偷让给了自己的大舅子马贵禄。
马小姐仗着财大气粗,坚持不与伊华原来的妻妾同住一个宅院,马公子豪爽,花重金盘下一处高门大院。马小姐又给他几位妾室及茱萸夫人备下了丰厚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作为见面礼。初次进府,大家就像众星捧月一样环绕在她跟前,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
伊华看着眼前几位美娇娘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无一不是为了博得他的青睐。又想想堆满金银的小库房,脸上不由洋溢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时,下人来报说刘大人到访,话音还没落,刘大人已经慌里慌张的走了进来,来不及施礼,开门见山道“伊大人,內监王才托人带话,圣上明日要召见新进的三科生员,不知马公子现在何处?”
伊华闻言,心里一惊,挥挥手屏退了家人。
这才想起他的大舅子马贵禄,自打进入洛阳城,就没一刻闲着,到处拥歌狎妓,赌博吃酒,真个是“日日眠尽洛阳花、醉卧笙歌不知处。”
气的伊华直跺脚,一边吩咐叫下人去找,一面问刘大人道“可是张魁之事没有处理干净,漏了马脚?”刘大人拍着胸脯道“大人放心,那日离开伊府,第二天下官就命人动手了。据管家说那小子太不经打,没几下便一命呜呼。如今扔在南城外伊阙山的荒郊野岭中,恐怕早就填了野狼的肚子。”
伊华闻言,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点点头道“不是张魁之事就好,这是皇帝登基之后第一次三科齐举,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召见新人也在情理之中,无需大惊小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张魁来京的这段日子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记住,凡是知情人等,一律…。”
言罢,做出一个杀的动作。
刘大人眨着狡邪的眼睛道“大人放心,下官保证滴水不漏。为今之计如何能探到皇帝的心思才最重要,成败在此一举呀。”
二人密谋许久,刘大人这才匆匆走出府门。
且说马公子在艳香楼流连一宿之后,心情大好,带着马超、马策两个爪牙来到丰都市场闲逛。
丰都市场是东都三大市场中最繁华的一处,有一百二十行,三百余肆,四百余客栈,南北商贾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粮、绵、纸、青瓷器、金银玉器、漆器、铁器、盐、香料、绸缎等商品应有尽有,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