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哲只围不攻,是石勇根据易子虚送来的情报反复权衡才做出的决定。
国舅府豢养了大批的打手,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再加上府里的家丁加起来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和衙门里的人数势均力敌。
一旦互相起了冲突,魏国舅和蔡夫人极有可能趁乱逃走,如果此二人逃亡京城,那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自从易子虚杀了魏宁的谋士,也就是师爷曹如晦后,算是折了他的一只臂膀,魏宁再有什么事,也没有合适的人商议。遇到棘手的问题,有时候也征求一下管家魏良的意见。
管家魏良大概有四十多岁,看似沉默寡言,平时只管做好分内事,实际上却暗藏野心,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魏国舅的心腹。
他看宋哲只围不攻,魏国舅也没主意,仔细琢磨琢磨,还真被他看出点门道,试探着问道“国舅爷,您没发现这次的事有点怪吗?”
魏宁坐在院子当中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问道“怪在哪里?本国舅怎么没看出来?”
“你看这次带兵来的是谁,您还不明白吗?”
“是谁?本国舅眼也不瞎,那不宋哲吗?”
魏良摆摆手“非也,您没明白在下的意思,您说这么大事,那易大人、石县尉都哪去了?”
魏宁闻言,站起来,摆弄着手里的沉香扇,来回踱着步子,忽然恍然大悟道“对呀,经你这么一提醒,本国舅也觉得确实有些蹊跷,难不成他二人都在魏府?”
“据在下判断,那个姓石的八成也去搬救兵了。”
“他搬救兵?去哪搬?杭州刺史高大人,那可是我们这条藤上的蚂蚱,他能搬得动?笑话。”
“国舅爷有没有想过在余杭县尚有驻军?”
“自然是知道的,我朝开国初期,州治始设余杭,后才迁至钱唐,兵马分两处驻守,有什么不妥吗?”
“却无不可,只是在下有些担忧,石勇会不会去搬余杭的驻军?”
“哎呀,你太多虑了,在哪驻守,还不都是高大人的兵。魏良啊,本国舅知道,自从曹师爷被斩以后,你一心想替代他的位置,不过本国舅觉得这个管家你做的很好,把魏府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就足够了。至于旁的事吗,还是少操点心吧。”
“国舅爷说的是,在下无非是想替您分忧解劳,算小的多嘴。”
“话也不能这么说,有的时候,你说的话还有些道理的。石勇咱不管他,你说那个易大人会在魏府?你这么判断可有何依据?”
“国舅爷,在下有件事不知当今不当讲,这说了嘛,怕夫人…”
“夫人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本国舅的人,只管讲就是。”
魏良近前一步,走到魏宁跟前,压低声音道“国舅爷,前两天有个年轻的后生筹钱葬母,被夫人给领进府里来了,还安排了住处,好生款待。”
“这事本国舅知道,夫人与我谈起过。”
“可奇怪的是,那个后生自打去了夫人那里,就没再出来。在下以为…”
魏宁心下暗惊,以为地下‘凌霄城’的秘密被魏良知道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道“想不到魏总管心还挺细的嘛,那你以为的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怀疑夫人把他藏起来了?”
“国舅爷,在下哪会这么想夫人,在下只是觉得那个后生气宇轩昂,自带威严,怕会是个来头不太一般的,小的想他不会是那个易大人假扮的?”
魏宁乍闻此言,着实吃惊不小。不过看今日的架势,魏良的猜测倒颇有几分可信之处。他正在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忽听大门外传来了些许喧哗的声音。
魏宁紧走几步来到府外,原来是高刺史领兵到了,和县衙的差役发生了冲突。
高刺史上次侥幸逃过一劫,还多亏程大人没把他供出来,他也讲恩情,把程大人怀有身孕的妾室柳媚娘接到了府中。
那个柳媚娘本就有着一股风流韵致,又惯会笼络人心,到了刺史府见高夫人膝下无子,平时没少受那几房的挤兑,干脆将儿子过继给了高夫人,巩固了她在高府的长房地位。
那高夫人也不是啥善茬,投桃报李,让高刺史娶柳媚娘做了第五房妾室。自此二人联合控制了高府的后宅。
柳媚娘心中恨死了易子虚,发誓寻找机会除去这个绊脚石。正好魏府派人前来求救,就撺掇着高刺史为她这报一箭之仇。
高刺史新得了美人,又得了儿子,想都没想,点齐了兵马,杀气腾腾的就赶过来了。没曾想,却被宋哲挡在府外。
高刺史哪受过这个窝囊气,吩咐手下,同样在外面把钱唐县的一百多号人围了起来。
魏宁见状,紧走几步来到高刺史面前言道“哎呀,刺史大人,你可算是来了,这钱唐县在您的治下,他们说围国舅府,就围国舅府,这也太不给娘娘面子了,更没把您刺史大人放在眼里,这您可得给本国舅做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