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齐氏才满含凄楚道“夫人不必介怀,原是我儿福薄,配不上宝珠小姐。”
言罢,止不住泪水横流,再也说不下去了。
杨氏夫人就这样手足无措的看着,有心劝慰几句,又不知从何开口。少倾,齐氏止住了悲声,拿出绢帕擦干了眼泪,起身准备离开。
杨氏夫人打开珠宝盒,拿出一张地契摊在齐氏面前道“弟妹,我和老爷商议了,此事确是我们有愧于你和霖儿,这是别苑的房契和地契,还有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算是对你们母子的一点补偿,给霖儿寻个好人家吧。”
齐氏闻听,不由心下暗喜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别苑离员外府不远,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竹尾森森,雅致静谧。原是刘员外读书会友的地方。刘老爷出事后,她在那住过一阵子,对那里的环境甚为满意。
现如今,那里马上就要属于自己了,比起儿子的宝珠来说,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况且有了这五千两,霖儿就可以自立门户,盘下个铺号,让羽涅帮衬着做些生意,她们娘三个可就终身有靠了。
想到这,齐氏也没再推辞“既然老爷、夫人如此抬爱,那雪晴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夫人见此事圆满解决,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站在大榕树下,目送着齐氏渐渐远去的背影。但不知怎的,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仔细思量,也寻不出个所以然,遂跟着芸儿去给刘员外报信。
刘员外听后,对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他太了解齐氏的为人了,只会为自己做更多的打算。
意料之外的是,这事解决的太过顺利,似乎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不由得一丝慌乱和不安掠过心头。
再说齐氏抱着珠宝盒一边往西跨院走,一边寻思怎么和儿子解释这件事。进了家门,刚藏好了首饰盒,刘瑞霖便眉开眼笑的迎上来。
“娘,日子我都选好了,最近的良辰吉日就在下个月,您看合适不?”
齐氏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儿啊,你坐下,娘和你说点事。”
瑞霖恭敬的坐了下来,以为母亲是要对他婚后的一些事说教说教。齐氏看着儿子喜气盈盈的脸,实在是不忍直接说出口,诱导着问“霖儿,你和宝珠成婚以后,打算住哪呀?”
“当然还是这里了,要不然搬去东跨院也行。”
“那你二人以后靠什么维持生计呢?”
“娘,这个倒没想过,不过刘府家大业大,恐怕几辈子也吃不完,考虑这些做什么呢?”
齐氏这个气呀,暗骂儿子真是个没出息的废物,嘴上却道“儿呀,再称家赀万贯也都是羽涅那小子的,咱不能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过活不是。男儿要想顶天立地,总得自己有才行。”
刘瑞霖想了想道“娘,实在不行,俺和羽涅兄弟说说,在铺号里给我也安排个营生干也中。”
齐氏闻言,气得浑身乱颤,强压怒火道“儿呀,要是你大伯肯给你一套宅院外加五千两银子,要你取消和宝珠的婚约,你待如何?”
刘瑞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我就要宝珠妹妹。”
话刚出口,忽然反应过来,问齐氏道“娘,您今天说话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儿子?”
齐氏没办法,就把适才杨氏夫人约她喝茶叙话的事讲了一遍,未了道“为娘已经把聘礼取回来了,你和宝珠的婚约就此取消了。”
“取消了?却是为何?”
“唉,说是你大伯已经先为娘一步,把宝珠许配给你表弟云羽涅了。”
刘瑞霖手里捏着别苑的房契和地契,看着五千两银票,发了好一阵子呆,忽然嘿嘿冷笑道“云羽涅,你真是欺人太甚,我就剩下宝珠妹妹这一个指望了,你还跟我抢,咱们走着瞧。”
刘瑞霖和宝珠的婚约取消没几天,齐氏怕夜长梦多,再生变故,就匆忙的搬到了别苑。杨氏夫人怕别苑太大,原有的下人打理不周,还贴心的把员外府一些有经验的老人指派给了她。
过了一段时间,齐氏又在最繁华的地段盘下了一间酒楼。她每日里与儿子起早贪黑的监工,将酒楼装潢一新,还更换了新的菜系,取名泽天苑。
开业那天,刘员外邀请蜀郡太守孔大人亲提扁额,羽涅因宝珠一事愧对刘瑞霖,也遍邀同行好友过来捧场,泽天苑因此一炮而红。每日里宾客盈门,日进斗金。
齐氏每晚数着白花花的银子,深感自己当初睿智的决定。刘瑞霖表面上表现得谦卑大度,和刘员外夫妇依旧那么亲近,和羽涅也一如既往的走动,但心中却怎么也迈不过宝珠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