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人已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差役上前一摸他的鼻息“大人,断气了。”
纪老爷见状,苦笑了一下,对江嘉道“杜夫人,这也许就是他的命,事已至此,还是回去料理丧事吧。”
“大人,民妇还有一个请求,望大人成全。”
“讲”
“大人,民妇来前打听过了,那陈玉瓶也是可怜之人,若不是受吴媒婆哄骗,也断不会落入二人的彀中。望大人从轻发落与她。
民妇愿捐出落霞居,外加一千两银子,作为对她的补偿。”
纪大人一寻思这样也好,看了看玉瓶问道“不知玉瓶小姐将作何打算?”
玉瓶此时双眼噙满了泪水,来到江氏面前哽咽着道“小女惭愧,本已对不住杜夫人,还有何颜面要什么补偿。”
“好妹妹,你我都是受害之人,这落霞居和银子你若不要,我便捐给官府好了,以期免了大人对你的责罚。”
纪大人闻言,一拍惊堂木道“好,就依杜夫人所言,即日起将落霞居改为官学堂,一千两银子入账。”
言罢,又对顾承禄道“顾承禄,你平白受此冤屈,原是本官失察。
这刚收的一千两银子,就全当是本县衙对你的补偿。本官念在杜夫人求情的份上,也就网开一面,对玉瓶小姐也免于刑罚。
但,玉瓶小姐能有今日的遭遇,作为丈夫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本官劝解你既往不咎,今后二人回家好生度日去吧。”
顾承禄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拉起了陈玉瓶的手,双双叩头谢恩。
纪老爷又对蔓青道“顾蔓青,你小小年纪,有勇有谋,居然侦破人命大案。
又置个人安危不顾,顶状为你二叔伸冤,可谓孝义有加,值得称赞。
若非有你,老爷我也险些错杀无辜,酿成大错。
如今朝廷新增进士科,回去好好读书,再过几年,本县愿亲自保举你往京城应试,前途未可限量呐。今赏银十两,以资奖励。”
蔓青赶紧跪倒谢恩道“多谢大老爷赏赐,小子的些许功劳,几个小兄弟也都有份,岂能独占?小子愿将老爷赏赐的银两分给他们。”
纪老爷闻听,越发喜爱这孩子,遂笑逐颜开道“好孩子,不见利忘义,本官就做个天大的人情。
凡是参与此案侦破者,每人赏银一两,这笔钱嘛,就由吴妈出,算是处罚。另外从今往后不许你在保媒拉纤,吴妈你可愿意?”
吴妈趁势,急忙跪倒连连磕头道“民妇认罚,民妇认罚。”
纪老爷见事情圆满解决,很是高兴,一拍惊堂木,威严的道了声“退堂”
几个小伙伴围着蔓青又蹦又跳,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二叔顾承禄过来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道“多谢侄儿寻回婶婶,为二叔洗清冤屈。”
未及说完,早已泣不成声。围观的人无不唏嘘赞叹,顾蔓青与小伙伴的传奇故事一时成为榆林郡的佳话美谈。
再说顾承禄带着陈玉瓶返回顾家,才发现短短的几个月,顾家已经人事全非。
顾老太爷在他入狱后不久,忧愤交加,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驾鹤西去了。
儿子蔓财整天不学无术,小小年纪谎话连篇,油嘴滑舌,见祖母病了,竟一次都不曾过来探视,还美其名曰“有失身份”。
李氏深知是自己一己私欲害了整个顾家,自责羞愧不已,也已病入膏肓。
幸亏大嫂崔巧莲不计前嫌,衣不解带的在床前尽孝,总算保住了李氏的性命。
李氏闻听儿子承禄无罪释放,儿媳妇陈玉瓶也寻回来了,便挣扎着出来迎接。
承禄一见母亲,才几个月的光景,已经瘦得如皮包骨一般,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八面。
就见李氏颤巍巍的伸出双手,一把拉住承禄,禁不住老泪纵横道“儿呀,你受苦了,都是为娘害了你呀。”
言罢,已泣不成声。
承禄见状,连忙双膝跪倒“娘,是儿子不孝,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爹爹的责任,错在儿子呀。”
李氏弯下腰,有气无力的扶起儿子,缓步来到玉瓶面前道“儿媳呀,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婆婆。
今后这个家就交给你打理吧,为娘累了,再也管不动了。”
玉瓶闻言不由得热泪盈眶,拉着承禄的手,刚叫了一声“相公”,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承禄擦了擦她的眼泪,温柔的把她拥在怀里,轻声道“玉瓶,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