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时刻刻都意识到自己周围的战友们,所感受到微妙的、兄弟般的战斗友情甚至比他们为之而战的理由杀东虏,为亲人复仇更有说服力,这种情谊只会产生于死亡的硝烟之中。
不过尽管有这样的情谊,可是当他身边的战友脑袋被铳子击中时,在红白物溅到脸上的时候,他却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似的,甚至都没有去看上一眼,
终于,完成装弹后,他再一次瞄准前方的东虏,透过硝烟,他看到东虏的阵中已经倒下了许多人,所谓的伏虎开山阵也变得七零八落的,甚至就连盾车也是千疮百孔的不成样子。
“放……”
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
他又一次扣动了扳机。伴随着枪身的后座,他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子弹击中了东虏,听到了东虏的惨叫声。
“砰……”
就像是锤子砸中脑袋似的,在身边的人倒下时,金中基似乎听到了脑袋被敲开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像熟透的西瓜似的,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人就倒下了,却周围的那些形态各异的尸首混杂在一起,那些尸体以各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就像是死前的挣扎似的。
至于他们前方的盾车,不但挡不住大炮。同样也挡不住明军的铳子,盾车上厚重的木板被打出一个个比大拇指还粗的孔洞,站在盾车后的人被击中的瞬间,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是骨崩肉裂。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即便是现在,他们仍然在血泊中挣扎着,可是没有人去救他们,其实,在他的身边那些伤者也都是如此,他们大都是只能靠自己撤到阵中,更多的伤者只能在血泊中惨叫着,哀嚎着,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医护兵在枪林弹雨之中抢救这些伤员,对于受伤的人来说,他只能自救,剩下的也就是祈祷老天爷保佑了,但是很多人喊着喊着就没有了声音……
不过,已经被恐惧笼罩住的金中基,却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他紧张的为鸟铳装着子弹,当他从竹筒里倒出火药的时候,他又一次紧张的抬起头来,透过被打的稀巴烂的盾车,他看到明军靠的更近了,他们排成一排排的,或蹲,或站,他们手中的火铳有如枪林一般的直指着自己这边,铳口处的长刀在阳光下泛着闪亮的光茫,明亮且耀眼,可下一瞬间,明亮的光芒就被一团硝烟笼罩住了……
恐惧!
面对这些来自天朝的天兵天将们,和其他人一样金中基的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无边的恐惧。
这些人都是天朝的天兵天将啊!他们打仗根本就是找死呀。
就在他的心里想着的时候,心底又冒出了另一个念头……逃!
逃出去!
心有所想的金中基朝着左右看去,他看到其他人也和他一样目光变的漂移,有些躲闪。
就在这时候,后面不知是谁带了头向后逃了过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位于阵中的军法队立即提刀砍了过去,三五下的功夫就砍掉了那些人的脑袋。
非但砍掉了那些逃出去的逃兵,甚至就连向后倒退几步的人也一起拉出来砍了头。
在一阵阵求饶声中,听到那些军法队的人大喊到。
“敢退者,杀无赦!”
身后的喊声,让金中基的心里一紧,尽管在此之前他就听说东虏军法森严,但是却没有想到,自然会严成这个模样,完全不给别人一点机会。
面对军法队的大刀以及掉脑袋的威胁。金中基哪里还敢再想什么,原本本想要逃走的双腿立即定了下来,其他人一样再一次投入到战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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