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大漠广袤异常,危机四伏,即便是修真者,也极少会在远离绿洲处活动。
因为此,开始几天,在鸟儿的指引下,沈星河还真找到几处人迹尽绝之地,用以安置别院。
但后来,或许是丹阳仙府终于发现了无名城被灭之事,在这茫茫大漠上巡逻的丹阳仙府弟子,很快多了起来。
沈星河便只能带着别院四处转移,尽量不与那些丹阳弟子正面接触。
但那些被师尊身上香气引来的不断向别院聚集的动物们,却始终是个隐患。
虽然沈星河一直会放出威压驱逐那些动物,甚至会把它们吹得很远很远,但用不了多久,动物们便又会循香而来。
沈星河为了躲避他们,只能继续带着别院转移。
如此过了几天,倒也相安无事。
但沈星河不会总那么好运。
这天下午,沈星河例行巡视别院四周时,忽然察觉有两股剧烈波动的灵力正迅速向别院飞来。
只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两个正激烈斗法的修士,一个身着赤金丹阳弟子服,一个从头到脚都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双冰冷异常的灰色竖瞳。
这两人虽然都是元婴期,但那丹阳仙府弟子明显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一看就是被那黑衣人从远处打到这里的。
沈星河见状,知晓这两人应该并不是刻意来寻他和师尊的,立刻便打算偷偷带别院跑路。
那黑衣人却在打斗途中,身形一顿,而后猛地把那丹阳弟子自半空中击落,恰好撞在沈星河设下的隐匿结界上。
乍一撞上结界,那丹阳弟子立刻被弹飞出去,重重落在黄沙中,狠狠喷出一口血来。
那黑衣人的视线也精准落到别院上,深吸一口气后,喉中忽然发出嘶嘶的声响,竖瞳霎时变成针状,哑声问已严阵以待的沈星河,“那结界里……是什么?”
沈星河立刻明白,那黑衣人显然也嗅到了师尊散发出的香气,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戾气。
“绝欲”长刀瞬间出现在他掌心,沈星河立刻放出出窍威压,沉声对那人道,“滚!”
黑衣人却似乎并未听到他的话,仍直勾勾地盯着别院所在的位置,周身的灵力似乎都已隐隐开始失控。
沈星河警惕地看着他,时刻准备上前砍人。
气氛一时紧张到极点,一触即发。
那丹阳弟子却在磕了几粒疗伤丹药后,忽然破口大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丹阳仙府地界?!”
沈星河和那黑衣人闻言,立时都看向那丹阳仙府弟子。
就见他已骂骂咧咧站起身来,神色阴狠看着黑衣人,“好哇,我就说你为何把我引来这边,原来是有同伙在这里!”
沈星河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这才想起,自他来到这金乌大漠,为避免暴露身份,也穿了一身黑衣,甚至与那黑衣人一样,也用黑布蒙住了脸。
所以,倒也难怪那丹阳弟子会把他们认成一路人。
就听那丹阳弟子又色厉内荏道,“五天前袭击无名城的人,也定是你们!”
“实话告诉你们,这金乌大漠如今已被我丹阳仙府严密封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若你们把其他同伙供出来,随我回去领赏,我丹阳仙府或还可留你们一个全……啊!!!”
话音未落,那丹阳弟子便被一条粗壮的巨大蛇尾拍成肉泥,瞬间毙命。
“嘶嘶……”
空气中一时间满是浓重的血腥气。
沈星河神情凝重地看着那忽然现出蛇尾的黑衣人,眼见着那人周身的气息越发不稳定,灰色竖瞳直勾勾盯着别院的方向,也渐渐现出与之前那些发情沙蛇相似的气息,沈星河脸色顿时一黑,提着“绝欲”刀就对那蛇妖砍了上去。
那蛇妖已有元婴末期修为,虽尚不及沈星河神魂的出窍末期,但或许是他血脉有异,完全化作蛇身后,竟已有出窍初期的实力。
他又似乎被空气中的异香惹得完全失去了理智,一直不要命似的猛往结界上撞,气得沈星河薅住他的尾巴把他狠狠甩出去老远,才终于把他钉死在沙地里,一把火连蛇带魂魄烧了个精光。
解决完那蛇妖后,沈星河又把之前那被蛇妖拍死的丹阳仙府弟子也烧干净。
在这之后,才立刻带着别院转移。
与此同时
金乌大漠一处绿洲的客栈中。
坐在桌边的黑衣人,忽然听到“啪”一声脆响。
黑衣人顿了顿,立刻自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在看到里面写有“蟒十三”的腰牌,已完全碎裂后,他眼中立时现出一丝意外,起身出了房间,敲响隔壁房门。
“吱呀”
房门很快被人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墨绿长衣的男人,神情不耐道,“又出了什么事?”
黑衣人道,“进去说。”
墨绿长衣看了他几眼,这才让开身体,让黑衣人进去。
房门关上后,黑衣人很快道,“蟒十三已死。”
墨绿长衣闻言,眉头微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之前是去追那丹阳弟子了罢。”
“只一个元婴期,他都对付不了,这种废物,在我们药王谷,连试药的资格都没有。”
黑衣人也就是蟒一闻言,却没有丝毫不悦,只睁着一双冰冷的灰色竖瞳,就事论事,“十三定不是死于那丹阳弟子手中。”
“他有吞天蟒血统,本体已有出窍初期修为。”
墨绿长衣闻言,这才终于来了点兴趣,问蟒一,“吞天蟒?你可能寻到他的尸体?”
“若能寻到,倒是可以让我采上些血肉。”
蟒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快闭上双眼,仔细感知了一番
他与蟒十三乃一母同胞,多少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
半晌后,他才睁开眼睛,对墨绿长衣道,“我只能感知到他死前的大致方位。”
“他已魂飞魄散。”
墨绿长衣眼中这才现出一丝意外,若有所思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如此,看来那杀害蟒十三的人,定已有出窍中后期修为。”
“难道是遇到了丹阳仙府的出窍长老?”
说到这,墨绿长衣眼中顿时现出一丝精光,缓声道,“我曾听闻,那丹阳仙府嫡系一脉皆身负火麒麟血统,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速速带我去寻蟒十三身死之地。”
“若能逮到那丹阳长老,我定帮蟒十三报仇雪恨!”
蟒一看他一眼,很快带墨绿长衣去了之前大致感知到的位置。
一到那附近,蟒一和墨绿长衣之人皆面色一变。
蟒一瞳孔骤然紧缩成针状,墨绿长衣那人则闭上眼睛,仔细嗅着空气中残存的极轻微的香气,脸色很快都染上暧昧的潮红。
墨绿长衣皱眉思索,“这里是荒漠,不可能有春心藤、思凡草、春水海棠……”
“这显然也不是蛇妖狐妖鲛人散发出的香气……”
他像是忽然陷入了魔障,自言自语念出了许多能引人陡生谷欠念的淫物。
在发现这空气中的异香,竟真与自己所知的任何一种都对不上后,墨绿长衣眼中霎时现出一丝狂热,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心中对那不明之物,已势在必得!
……
沈星河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是他的运气都用光了,在遭遇那丹阳弟子和蛇妖后,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撞上修真者。
但据他观察,那些人却并非丹阳仙府弟子,而是乾元王朝和药王谷的人。
虽然那些人一直伪装得很好,全程都没把脸暴露出来,也沈星河还是从他们使用的术法中,探明了他们的身份。
这不禁让沈星河有一丝疑惑。
尤其那些人显然并不像是偶遇到他的,完全像是刻意寻来的。
他忍不住在神魂中问君伏,这几天我一直挑没人的地方走,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君伏言简意赅,气味。
沈星河顿时沉默。
实际上,沈星河根本从未闻到过那些人所说的,源自师尊身上的“异香”。
他也不知道为何唯有他闻不到。
他也确实从未受过那异香的影响。
但每次带别院移动前,他都会仔细把别院周围的空气甚至沙地都烧上一番,就为了不留任何香气在原地。
结果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这不禁让沈星河有些头疼,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解决办法。
就只能,护师尊杀出一条血路了!
令沈星河感到奇怪的是,那些乾元王朝和药王谷的人,在出现过几次后,忽然不见了踪影。
沈星河却并未放松警惕,总觉得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他的直觉也果然没错。
这天夜里,沈星河刚带别院在新地点安置不久,忽然察觉有三股出窍威压猛地向此处袭来。
心中一凛,沈星河刹那拔出“绝欲”长刀,瞬间在别院前划出一道金红刀气,牢牢挡住那三人的攻击。
“嗯?”
“这人竟也是火灵根!”
“他那刀一看就是宝贝!我不管,待一会儿宰了他,他那把刀必须归我!”
“刀归谁自然各凭本事!”
听那几人竟毫不避讳说杀了他后的分赃问题,沈星河一时间险些被他们气笑了。
但他的神情却极冷,神经也紧绷到了极点,很快由衣服认出了那三人的身份竟都是丹阳仙府的出窍期长老!
沈星河神魂虽已有出窍后期,身体修为却仍是元婴末期,虽然之前他在无尽之海也杀过不少出窍期海兽,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还要顾虑师尊,并不想贸然与这三个出窍期对上。
因此,虽然心中已万分警惕,沈星河却还是对那三人拱了拱手,沉声道,“不知某何时得罪了丹阳仙府,竟让三位长老同时来寻?”
那三人却道,“既然你问了,我等便让你做个明白鬼。”
“七日前,无名城曾惨遭灭城。”
“我等收到消息,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是我丹阳仙府的罪人!还不速速伏法!”
沈星河不卑不亢道,“我不是。”
“若前辈们不信,我可发下心魔誓证明自己清白。”
那三人闻言,却忽然一阵大笑。
“心魔誓?怎么现在是个人都敢学那沈星河?动不动就发心魔誓?”
“可即便你发了心魔誓,又有何用?”
“你们到底还要和他废话多久?他区区一个元婴,怎么配得上我那宝刀!”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猛地向沈星河袭来,瞬间坠下漫天火球,想把沈星河围困其中。
其他两人见状,倒是并未出手,只作壁上观,看那人与沈星河斗法。
寂静大漠中,霎时火光冲天。
沈星河便明白,此战已避无可避。
既然不可避,那便战!
“绝欲”长刀上霎时火光暴涨,沈星河神情凛冽,转瞬便与把丹阳长老战做一团。
那率先出手的丹阳长老本以为,自己一个出窍期,对付眼前这元婴期小儿定绰绰有余。
但没过多久,他便发现,这元婴小子竟比他想象中的还难缠!
那把他馋得不行的火系长刀,也锋锐异常,完全不似凡物。
是天品十二阶灵器?
不!至少是半仙品!甚至仙品!
“是仙器!”
“他那长刀竟是仙器!”
此言一出,那作壁上观的两位丹阳长老立时也有些蠢蠢欲动,眼中皆现出贪婪之色。
沈星河却没有一丝惧怕,仍把“绝欲”长刀舞得密不透风,没过多久便斩落那丹阳长老一臂。
“啊!”
完全没想到自己竟会被那元婴小辈所伤,那丹阳长老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召出十数只巨大的火狼,铺天盖地向沈星河袭去。
在沈星河与那些火狼缠斗的空档,那丹阳长老立时掏出一瓶疗养的丹药,狠狠吞下几粒,而后运转灵力疗伤。
然而!
他手臂上的伤口却没有丝毫恢复,那断臂处不但仍血流不止,还灼痛异常。
但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也是火灵根,怎么可能被一个同为火灵根修为还不如他的小子伤成这样?!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知道,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啊……啊啊啊!”
“臭小子!你那刀上难道淬了毒?!”
痛极之下,那丹阳长老不禁对沈星河破口大骂。
沈星河却已全数解决完那些火狼,只神色冷淡地看他一眼,并未做声。
那旁观的两位丹阳长老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种走向,其中一人很快自半空中落下,前去查看那断臂上老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