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铁律，流传不知多少万年。”

“但在远古之前，却并非如此，只后来出了问题罢了。”

“自变故发生之后，源海修行非但必有代价，且代价根本不会被消弭，只会被转移，任何神魔、道脉都是如此，诸天佛教修行之法瞧来何等神圣，却仍旧酝酿出了【苦界】这般存在。”

“想来我们道门，还有娘子你背后的斗姆元君一脉，只怕都少不得了这类专门收容污秽，转移代价的地界。”

“然而此法也无法永恒，只待累积之代价彻底爆发时，整个大渊源海只怕都将如那搜神界一般，崩解破碎，融入源沼之中。”

“诸多神魔道脉皆知晓这些，是以各施手段进入源沼之中，这么多年下来，生生挖出了一幅【无尽道图】，恐怕都是试图进入源沼最深处，打开那尊玄牝之门，并试图清除门后面的污秽之源。”

“无数前人先辈，前仆后继，永无止境一般，我自也去得。”

“先前破开魇梦证道时，夫君我已有顿悟，甚至已得前知，此乃我道途所在，踏足源沼之日，我便可证悟【劫仙】之境，踏足最终路径时，我可证【混沌】之境，若我可推开那玄牝之门……将得大超脱，大自在，亦可救得此世。”

……

但陶潜说完这些，母女二人皆是知晓，他确是非去不可了。

不过毕竟有许多尘缘未了，动身之前，陶潜竟又拖了一日，遍邀亲友，来赴他最后一遭仙桃宴。

多年前他那仙桃宴，请来的是蓬莱海所有仙真。

这一回，却要热闹多矣。

非但请来了陶潜所识所有旧人，如萧真人、林小花、小小岁、廉精儿、山九……还有被其随手接引归来的玉蟾师叔等等。

更有道门群仙，旁门众祖，诸天秘魔、灵山诸佛，以及一尊尊诸如蟾神、寿星、斗姆元君、娲皇等等声名骇人的先天、后天神魔，法身本相来不得，却都遣了分身投影前来恭贺。

声名之盛，一时无两，再次惊呆了不知多少人。

更有赴宴之人事后透露：便是道门至高三尊神，都各自显化了分身前去。

这传闻实在夸张，是以无多少人信。

不过，确是真的。

陶潜倒不以为荣，他已是晓得。

如今还偏向于秩序一方的神魔、道脉，处境都不大好，哪怕是自家祖师灵宝天尊，也不得不率领着麾下群仙，成天与其他孽神、邪魔斗法厮杀。

若非有祂们镇压，此时的大渊源海早已如搜神界那般崩溃了。

饶是如此，大渊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癫狂阶段：每一日皆有世界在毁灭，皆有数不尽的生灵殒命。

何时尽毁，谁也不知。

众神之所以遣分身前来，只是出于对一个“探路者”的敬意。

远古时出发的庄周道祖等仙人，也曾体验过。

唯一的区别，陶潜出发时的修为更差些。

饮宴过后，正式出发前，陶潜又出手安排了一些未了结之事。

也无太多就是，诸如“复活袁公”等大事，可由魔子身去完成。

特殊些的，是接引自家师尊多宝真君。

他尸解重修，至今还未显出踪迹。

不过也无妨，陶潜如今乃是三教同修伏孽道君，以异魂为引，非但可窥诸天万界，前知也不再话下。

只推演一番后，便传了灵应给佛子身道：

“吾师多宝将在百年后转世归来，这一世他福缘深厚，有佛祖之命。”

“待其降生，汝分出一尊化身前去接引，并授无上佛法，助我师炼得无上清净法身，证得【大日如来佛】。”

“善！”

交代完这些，陶潜忽而又想起一事来。

面色一动，旋即从体内缓缓捻出一缕若有似无，很是玄妙的“气机”来。

此气机，大有来头。

正是当初由谢灵机师姐所赠，并助陶潜度过多次难关的一缕先天灵机。

只是被其用掉后，仅余下一点痕迹，融入其双眸，使其获得可窥破万物根底本相的先天灵眸。

说起来之前在那搜神界中，因与赤绳神君厮杀，倒让陶潜以外窥见了谢灵机师姐的第八尊分身还活着，且知悉了名讳，唤作刘玉璞，并将这秘辛遥遥传给了云华姑姑。

“云华姑姑对我那般爱护，灵机师姐之遗泽又皆为我所得。”

“也不知云华姑姑，是否寻着了师姐？”

动念中，陶潜已是动手施法感应窥视。

这一窥的结果，立时让陶潜皱起了眉头，惊咦道：

“凶兆！”

“云华姑姑的确寻着了灵机师姐的第八尊分身【刘玉璞】，只是师徒二人如今都被囚禁于源海深处。”

“囚禁者，乃是……祖龙？”

“且在灵应中还卷入了几尊先天神魔的炁机，其余几尊颇为陌生，但其中还有一个有老熟人……【域外黄衣】。”

“倒是正好，那地界，就在我的路径之上。”

当这些念头落下，陶潜眸中立时有神光翻涌。

他诸事了结，临行前想起这一旧事，还被其知悉所在，正可顺道解决了去。

虽说在灵应感知中，这里面涉及的神魔无一不是恐怖存在，可他陶大道君连源沼都敢去，面对曾经长生天朝的缔造者【祖龙】，以及先天神魔【域外黄衣】，自也是一丁点惧意都无。

先不说他本尊手段就已非同小可，此时的陶大道君可调用的力量，就丝毫不弱于这二位。

更意外的是，就在陶潜要唤来那【九色神鹿】，驮着去泅渡源海时。

长生界天外，数月前的动静再次出现。

灵宝天尊携众祖师，显圣践行。

这一回，却是天尊亲自送礼来了。

伴随着一道无上神魔道音，足足七道匪夷所思，照耀幽暗源海的宝光，竟是结连成阵，齐齐朝着陶潜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