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魔王呢?快与我瞧瞧!”傍晚阡吟刚睡醒不久,军营里就有个枭雄威风凛凛地来、目空一切地笑。
“邪后……”吟儿大喜过望,和林阡一样,她也很久没见邪后了。献宝欲素来极强的吟儿,恨不得立即就把小牛犊上交。然而,此刻落脚点尚未与祝孟尝彻底融汇,中间还隔着移剌蒲阿等几路金军……
故正要弃了林阡奔出去迎邪后,吟儿就郁闷了,那小东西不在这儿啊!
“唉……你这丫头,别出去破坏了景象。”林阡一把将她拉回榻上。
她会过意来,想起片刻前得知的海大军已安定的消息,心忖林阡这是动用职权让这一对重逢吧,于是狡黠一笑,复躺下来,刮他鼻子,“唔,我早就想对你说了,你这山东之战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把所有的夫妻都被拆散在战地两边你啊你,真是个糊涂鬼!”
“放肆!咳……”林阡瞪她一眼,却苦于有气无力,反驳不得,只能任由她调戏。
“可不是吗?真不够通情达理。邪后在济南,海将军却在泰安。玉泽和宋贤、闻因和彭小将军也是这样。妙真和李全更教人气愤呢,刚有在一起的迹象,你就把妙真调回去了。所幸我就地撮合了一对秀颖和杜华。”吟儿撅起嘴。
他蹙眉,这丫头八卦的性子是一点没收敛,听着听着,他笑起来,索性承认了:“若不这样安排,弟兄们和女人们,又怎会比往常百十倍的拼命?”
“哼,谁信?我说着玩。”吟儿笑,“不过我要谢谢你,现下大伙儿都已经重逢,你没把邪后和海将军给忘了。”
他一怔,她还真以为他调林美材回来是和海团圆?摇头苦笑,“这丫头聪明的时候聪明得紧,笨的时候也笨得要命。”
“林阡,居然到现在还没跟我家小子见面!这当的什么混帐爹!?”正说着,林美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骂,海拉也拉不住。然而一旦入帐,看到林阡这全身上下都是伤的样子,林美材二话不说就往回冲,海照样拉也没拉住。
林美材才在营帐里露个脸就又掀帘出去,当然是因为对林阡的伤势不忍卒睹:“我这便去打什么移剌蒲阿!”海紧随其后:“站住!”林美材倔得愣是不站住,海冲到她旁边去,林美材怒道:“休要拦我!”海抢前:“谁要拦你,要去一起!”“伤势比林阡那混账爹好不了多少,别给我添乱子!”林美材怒叱。“添乱子也要一起。”海强行骑到她马上笑着揽住她腰。
林阡未曾劝阻,由着他二人去了。
“邪后入局,确实会好很多……然而,济南没了她会怎么办?薛焕他……”吟儿忽而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长久以来,林美材、陈旭都协助孙邦佐,与薛焕大军在济南相持。
“我调她前来,正是为敌薛焕。”林阡说起实情。
“他也来了泰安……?”吟儿一怔,清楚了一些。决战到此,战力持衡,父亲和林阡,显然都在拉伸、扩展棋局。无论是要予以林阡致命一击的父亲,还是这个想要对父亲绝地反击的林阡。
“不错。正午陈旭派人来报信,薛焕可能会和楚风月一起、对咱们的北部两面夹击。”
“正午……”吟儿一愣,忖道,那时候,不是在睡觉吗。
“薛焕若真与楚风月合攻北部,则眼下战机确是最佳。”林阡说。
泰安的北部,大崮山、摩天岭,是腊月廿九之后、林阡从济南回归泰安最先安定的地盘,自二月初七“火烧司马隆”结束便由宋军占满,昨夜这场涉及东南中三方的决战里没有包括它。
然而,当中部的李思温、刘二祖最终不敌楚风月、黄掴联兵,丢了原先红袄寨在月观峰的优势,兵锋正劲的楚风月强打强攻,竟趁势将月观峰一拆为二。宋金双方,戏剧性地回到了腊月廿九轩辕九烨和杨鞍订的盟约上
月观峰一半属金,一半属宋。唯一的差别是,先前盟约,以南北划,如今局势,以东西分。
而在此基础上楚风月毫不停留、继续北进,午后已开始向北部的王琳和吴越等人回击,宋方战力都在最差,她捡到个和吟儿一样的大便宜;而身处泰安以北、济南以南的薛焕大军,今晨已有加入泰安战局的趋势,傍晚此刻已然得到验证。
“薛焕是佯动,还是真动?”吟儿问。
“陈军师看的,是真动。”林阡说。
“嗯,那就是真动。”吟儿笑,自然信陈旭眼光,“所以邪后也来泰安。”
“不止邪后,孙邦佐也来了,此刻他正在摩天岭帮国安用一起守,邪后因思念小魔王,便先来了我们这……”林阡笑。
吟儿不禁大汗:“这关头也许薛焕都要打了,你还由着她去救小牛犊,暴露行踪给金军看?”
“便是给你爹下明棋、告诉他,他怎么动,我怎么变,薛焕来我的人也来,薛焕要是走,我的人会随刻就追回去,而陈旭在济南原地坐镇,以逸待劳。他不如就让薛焕老老实实待在泰安,和楚风月两面夹击吧。”
林阡说时,她暗自懂,阡之所以不下暗棋、不藏着邪后和孙邦佐作底牌,是免得藏着邪后的举动没骗过父亲反而麻痹了他自己,不如把邪后等人和薛焕一起从变数转为定数。如此也便于济南安定。
聪明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处于劣势的红袄寨和林阡,玩变数玩不过完颜永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