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六刻到七刻之间,一干人等,竟失控要犯上作乱,只因猜忌甚至认定了蓝扬才是谋叛,“大伙可还记得?主公曾于阵前和蓝扬交手数次,声称蓝扬不忠!”
“胡闹,那时候的主公意识模糊,说话也能信吗!”陆静急忙要拉开他们,然而兵戈竟如此一致,同仇敌忾将他俩围在当中。。。
蓝扬怒喝:“与林阡交好,就是对大哥不忠?难道忘记了,主公也曾于阵前,向林阡泣诉?”自然也有各自亲兵,带兵围上前来,双方势均力敌。
陡然肃静,蓝扬陈述事实:“不错我是答应了林阡不猛攻,那么各位可知道,我为何答应?那不是对林阡暗投,那是帮大哥下的一个赌注固然林阡是我们杀凤箫吟的最大阻力,是我们的敌人,如果杀了林阡和凤箫吟,大哥一定会活下来,然而与盟军交恶后患无穷;但林阡同时却是个能救大哥的人,如果林阡能活,大哥也能活下来,祁连山和盟军还能化敌为友两全其美的可能性既然存在,为什么不努力去达到?”
“林阡活大哥就能活?你拿什么保证林阡不会背信杀了大哥?又凭什么说只有林阡才能救大哥?!”叛军头目也振振有词。
“普天之下武功之高,除他林阡还有谁能帮大哥驱毒,近十年来南宋金朝,又有几件是林阡应允而未能做到?”蓝扬质问之时,虽语气中对林阡诸多欣赏,却因为林阡在这一刻的标志从“敌人”换成了“能救大哥”的人,而竟然教人找不出半点不忠之意。
消除祁连山大军对林阡敌意的方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是“林阡”自己,只不过这个林阡。不是敌人林阡,是能救洪瀚抒的林阡。
事实如此,林阡通过樊井告知的,不仅是阴阳锁解锁,还有绑架。
没错,人心的绑架。因为需要林阡帮瀚抒打通脉络,那么林阡就必须活着。
林阡仅仅能取信蓝扬九成,于是就只要了蓝扬九成信任不假,然而,那仅仅的一成不信任,也因为不想洪瀚抒出事,在当场就融化得差不多了,只是蓝扬可能还不自知。
这一点放诸祁连山皆准,所以林阡非但绑架了蓝扬。而且还绑架了祁连山整体当解锁的关键洪瀚抒安好的前提都是林阡安好,祁连山胆敢贸然发兵就是害洪瀚抒!谁能承担这种罪过!
这样的绑架一经渲染,一改先前祁连山哪个不发兵就是投降林阡,现在祁连山哪个敢发兵就是对洪瀚抒不忠。
曾经,林阡是祁连山最大的仇敌,林阡,把自己硬生生变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就像当年他在寒潭问杨哲钦,杀了我能救杨致诚。救了我也能救杨致诚,你救我吗!
杨哲钦没有犹豫。我救!
只不过现今祁连山没那么干脆,被轩辕九烨灌输的意念牵扯着但毕竟已经动摇。
轩辕九烨的煽风点火,终究对上了林阡的隔空驾驭。
由于祁连山举足轻重,轩辕和林阡都必须争取,这一局,林阡虽然入得晚。终于又奉陪了他。
威胁祁连山的入局或参战,一个用的是你可想洪瀚抒死,一个用的是你可要洪瀚抒活?!
但是,林阡会绑架祁连山这一招,轩辕九烨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医书存在的可能性轩辕也知道、林阡是什么人轩辕也不敢低估但是轩辕不相信,蓝扬简单说出一句林阡能救洪瀚抒就能压制战火,轩辕九烨了如指掌:祁连山不可能很干脆地臣服。
因为,纵使林阡会祭出这一招,也不过是和轩辕九烨的那一招互相抵消罢了。祁连山不见得就选择相信林阡可以使洪瀚抒活,未尝不会狠心一赌赌轩辕说的才是真的,林阡是会杀了洪瀚抒的。
结果正如轩辕九烨所料的那样,两种观点并驾齐驱各占一半,那么结果就还是轩辕九烨占上风,因为:“只要两种观点对峙,蓝扬必定还是会选择让步、不压制叛军。”
彼时的祁连山阵营,立马分化成了两种立场,第二个声音说:“林阡活大哥就能活?那不过是林阡骗我们的,大哥也不过是有可能活。而林阡死大家必活,是一定活。有可能和一定,大家怎么选?”“大家休要被林阡骗了,被林阡的走狗蓝扬骗了!”
“将他俩囚禁,我等随九当家一同进军!”叛军头目大喊。
却自然有忠诚之兵抗拒:“主公曾将我军全权交予六当家,你们可忘了吗!”
“不必与他们抗争……”蓝扬举手示意,不愿祁连山内乱,怎忍心祁连山内乱,蓝扬太清楚,实力相当的大军互耗只会两败俱伤、害了洪瀚抒一手创下的基业。
不能对不起洪瀚抒,只能对不起林阡,祁连山终于还是向曾嵘发动了猛攻,和卯时七刻石峡湾得到的战报一样。
自然完全切合了轩辕九烨心意。
只因轩辕九烨深知,蓝扬等人重视兄弟情蓝扬此人个性,在劝说无果之后,不会令人数相近的麾下们相残,只能放手让祁连山去打盟军。
打的过程里,才会去找孙寄啸等人逐一解释,终究费力,终究时间会很长,于是,留给金军苏军聚歼盟军的时间,注定宽裕。
“原来如此,轩辕九烨是等在这里呢,只要两种观点一对立,蓝扬反而更加压制不了。”妙真忆及卯时七刻的战报,叹了口气,看林阡有意无意地会去按背上伤口,不禁关切问,“师父,怎么……?伤势要紧吗?”
林阡摇头,心里哪有伤势:“轩辕九烨,自是不简单得很,竟想到了用兄弟情去钳制蓝扬,不让他看着洪瀚抒的麾下自相残杀。”
“洪瀚抒的麾下们,亲我军和反我军的。数目理应差不多。”妙真低头。
“但蓝扬答应我会压制,必定竭尽全力会压制。他虽被叛军囚禁,必然还会派遣亲兵,去向孙寄啸澄清利害。你觉得,孙寄啸若此刻就在西北前线,蓝扬需要消耗多长时间才能劝服得了他?”
妙真一震:“世人都看错孙寄啸。觉得孙寄啸一定会难以说服,但我今天见他那般一心为洪瀚抒,恐怕只要蓝扬晓之以理,半刻之内必定点头。这一点,可能轩辕九烨都会失算……然而,孙寄啸此刻,根本不在祁连山军营,会否有所耽搁?”
“那就要看孙寄啸对副将的驾驭程度了。”林阡笑。
“师父的后招,是那个代表着孙寄啸立场的孙寄啸副将。也就是说,轩辕九烨在孙寄啸的性格和立场上,犯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妙真暗暗想。
心知孙寄啸最容易向林阡贸然进攻的轩辕九烨,自然和蓝扬一样,以为孙寄啸也必然在这场猛攻里,曾嵘的防线会很快被孙寄啸的战力撕裂。
蓝扬确实如轩辕九烨所想那样、派亲信前往试图找孙寄啸劝解,未想在这乱撕鹅毛的局势中,意外获悉孙寄啸一人潜入盟军的消息。
孙寄啸一直没来见自己。蓝扬原以为他是救人心切不肯听解释,仔细回忆才发现。陆静那句“辜听弦那冤家不在战场,金鹏竟一直没发现吗?”原来不对劲在这里!孙寄啸自己不在!
原来叛军只是自发并非被孙寄啸裹挟,反倒是裹挟了孙军一起打曾嵘……蓝扬虽然被缚,仍然以主帅身份下令,“去将孙将军的副将请来。”
“什么?金鹏已答应与盟主休兵?!”蓝扬没想到孙寄啸会回答那么果断。
“而且至今并未有进一步消息传出。”孙寄啸副将如是述说,“将军临走时嘱咐。如无消息,务必一切听从六当家指示。”
蓝扬心头一暖,不料反叛副将冷笑:“六当家早已将九当家杀害,竟还编出这样的谎言,谁不知九当家是最想救大哥的人!?”
喧哗之时。百人呼应,听起来就像万众。
“蓝扬虽然排行第六,论武功却远在金鹏之下,如何能杀害了他?”蓝扬淡定,身正不怕影斜。
“因孙当家单纯,遭到你的暗算!”那人凶神恶煞,继续指证。
“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我可不可以也猜测,你是金军的人?”蓝扬冷冷反驳,
那人脸色微变,冷笑三声:“各位别听他的,他真的,杀了九当家,我亲眼所见!”
“你是孙将军的副将,你来抉择。”蓝扬转头看了一眼孙寄啸副将。
孙寄啸的副将来到蓝扬面前举刀就劈,蓝扬眼都未眨,如斯自信。
“此人说六当家杀了九当家、要害主公,我更相信主公长久以来一直强调的兄弟情,和九当家在临走之前对我嘱托的那些话,九当家说,无论出什么事,都要听六当家的。”孙寄啸副将传达着孙寄啸的指令,正义凛然。
此语一出,众人纷纷议论,叛军头目未想那孙寄啸副将举刀居然并非是为要蓝扬性命,明明他代表了孙寄啸,孙寄啸怎会是这种立场?一时之间,方寸大乱,自然与蓝扬的冷静自若形成鲜明对比。
蓝扬脱离绳缚,当即对激进者们招抚:“好,好一句兄弟情啊。我也奇了,这些年来,众位兄弟的感情都极好,从未有过有违抗军令的事情发生,为何今天分为两派自相残杀?向来情深荣辱与共的祁连山居然会发生谋叛,岂止离奇,堪称耻辱!各位,祁连山的原则,抗金还有兄弟齐心,怎能因这败类完全破除?大敌当前竟受金军蛊惑先于阵前自乱!以救大哥之名义,视大哥基业不顾他之来历,还待细查!不排除已被金军招降!”
激进者们左顾右盼窃窃私语,是啊,蓝扬说得一点没错,这点他们之前没想到过,祁连山发兵与否可以划分成亲林阡派和反林阡派,难道就不能划分成亲金军派和反金军派?此人与祁连山渊源确实不深,岂能因他烘托渲染“兄弟情”,就先行手足相残起来这么讽刺?
稍一清醒。更加惊心。因听闻孙寄啸在临走前说会和凤箫吟休兵以及一切听从蓝扬指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林阡可以救洪瀚抒这一条件,以及孙寄啸迟迟未归是否可以说明林阡已经在救洪瀚抒?一时之间竟不再那么坚定激进要知道,平日里那么心急为主公、和主公关系堪称最好、最不可能投降林阡的孙寄啸,都有可能是支持林阡活而洪瀚抒活的!
是更相信蓝扬杀害了孙寄啸、还是更相信孙寄啸休兵和自发离开?孙寄啸副将短短几句,竟使舆论一边倒。如此之快,却才是真的水到渠成因为孙寄啸留下的只言片语,竟是那样的、“真实”,不是人为可以比拟……那句话原话是“我去救大哥了,什么都听我六哥的”。
返璞归真,简单却包含一切,说得服这个刚刚被兄弟情敲醒的祁连山军心。
妙真说得对,世人皆看错孙寄啸,包括樊井在内。哪怕共事已久的蓝扬,更何况轩辕九烨。
虽然林阡的策略里,原本此刻孙寄啸应该是出现在祁连山此地蓝扬面前的、孙寄啸没有吟儿赠剑也不会那么快听得进蓝扬的解释,但是,孙寄啸却不可能不听蓝扬号令贸然进军,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