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实是个坐不住的男人啊,大半夜的他又失踪了,往帐外兵卫们问,都说他是巡查陇西布防去,于他而言,即便无关生死,无关胜负,这些都是最要紧的。
吟儿醒来时,贴着床褥睁着眼睛想,林阡这样没日没夜,为的是陇西能够尽快安定,为的是郭子建的坚守不至于白费,应该也为了她吧。近日,林阡已经松口说要把这两个据点交给她了,却不忍她辛苦,故而想要交给她一个不必她操太多心的事业。
听孙琦吴赟他们说,继罗洌、叶不寐之后,楚风流也到了前线,看来金军是倾尽全力要清剿陇西,只不过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有郭子建在他们就已经很头疼了,现在海逐浪应该也已抵达,显然就更加固若金汤。
孙琦吴赟是这么讲,但何勐以为不然,据他称,那位金国王妃楚风流,是林阡口中的大金第一将才,所以只怕林阡过几天也需亲自出征。
“大金第一将才……”吟儿初听之时,就预感对方会把林阡从自己身边支开,心里隐约觉得认识这个王妃,不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在意,不过,想起那天林阡称赞自己说“我林阡帐下的第一将才”,瞬间心里就达到平衡,沾沾自喜,我是林阡帐下第一,比你大金第一有分量得多了。于是吟儿再无愁绪,起身来等林阡回归,看外面星夜迷人,想,不管过几天林阡是走还是不走、她是随他过去还是留在这里,都不该浪费了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正巧闲来无事,便在营中为他煮酒,不知怎的,忽然越来越困,竟说睡就睡了过去。
“吟儿!”被这声喊得振聋发聩,吟儿睁开眼睛时,正被林阡揽在臂中,从他力气多强,就看得出他心有多急。这时营帐开了,吟儿被强光照醒,发现已然是白天。想到酒还在煮呢,一个激灵要爬起来,却突然觉得四肢乏力,头重脚轻。
“酒……拿下来了?”吟儿第一句就问酒,林阡先是一怔,点头,却隐约有怒色:“不好好睡觉,瞎折腾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她晕晕乎乎看着进来的军医,见他久久切脉不答话、林阡眉也越蹙越紧,气氛太过僵硬,于是笑着调侃林阡:“……还是那天累的吧?”
林阡反手一掌下来,却是轻轻触在她额上,她没闪没躲,只发现他手冰凉冰凉的,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去探那军医另一只手,发现人家是因为接触过她手才升温了,另一只手则和林阡一样凉。刚才她昏沉,竟没注意到。
“我……又发烧了……”吟儿叹了口气,“不能喝,连闻都不能闻么……唉……”一想到从前发烧都是紫雨照顾,吟儿心里就难受。
“怎么?”林阡一愣,“之前也发烧过?”
“嗯,有次被逼喝了一口酒,就昏了三天三夜。”吟儿老实说,“我本以为,不喝酒就行了,想不到,这次只是闻到了,就又发烧了……”
“这不是发烧。”林阡摇头,“这是你体内残留的火毒。”
那军医顿悟,点头:“难怪主母这病症不像外感六淫,也不似内伤劳损。”
“毒……”吟儿一愣。
“离开我之前,你病入膏肓过,就是因这火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然则你被那些小人掳去后,他们为了让你失忆给你灌下毒药,却很可能歪打正着,那些毒药偏寒,帮你震住了火毒,使你本来难以消除的毒素,变得遇酒才会发作。”林阡推测。
“原是这样……”吟儿这才明白,难怪一直不能喝酒,根源原来在失忆以前。
“军医,需如何是好?”林阡转头问军医。
“主母目前状况,倒也不算毒发,但在退烧之前,最好是休憩静养,用以往樊井大夫所开药方为她清热、败火。”军医说。
“那便休憩静养。”林阡点头。
“啊……”吟儿一脸失望,沮丧劲就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