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徐辕杨宋贤一行迈进齐鲁大地。
又回到这里。其实玉泽上次到胜南的家乡来的时候,身边陪伴的人就不是胜南。
如果说她和胜南的片段零零碎碎,而和那个人呢,却不用拼凑,就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然则千万里一路行来,一直在背后默看宋贤的背影,玉泽心中不无煎熬,既不知他与兰山究竟因何分手,又实在没有立场和资格问。一年两年三四年,年年蹉跎。
行经泰山境界,隐隐可以捕捉到一些三兄弟嬉戏的影子,特别遥远,胜南,假如没有玉泽,也许我们交集更多……宋贤苦叹一声,想起兰山的鼓励,奈何这里毕竟是沙场——好吧他承认沙场之类的都是借口,已经紧闭了几年的两颗心,他该以怎样的方式拉在一起。两相忘岂能无伤,重拾起如何拾起。
雪影轻摇。徐辕、钱爽总共三十二人,作为此番入山东救局的第一拨,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拨。一起策马行在道上,领略泰山巍峨雄伟,此等气派绝堪五岳之首,抗金三代也以泰山附近最为鼎盛,义军云集不让史上各家英豪,怕也是沾了些泰山的宏伟之气。
从泰安到益都,一路都有小将在赞叹,红袄寨实在是英雄辈出,除了主公、杨少侠以外,还有近年来拼死抗金的杨鞍、刘二祖、吴越等英雄。
徐辕默默思量:红袄寨之倾覆,虽有宋贤因素在内,但究其根本,还是那谈寨主接受招安,若非谈孟亭鬼迷心窍,现今也不会军情紧急了。
宋贤眼尖,早就看见了路旁记号,轻声道:“咱们小心些,金军就在不远。”
危险感笼上众人心头,徐辕见一干军医神色凝重,微笑看着他们:“不必紧张,我们会保护好各位。”
玉泽会意,点头一笑:“只要诸位将军认清了方向,别往金军营中冲便是……”
“那也没关系。有蓝姑娘施个美人计,把金将迷倒了就好,哈哈。”钱爽笑着说。
见他们都是大敌当前安之若素,众军医也是一口气松了下来。
密室,甬道,通往刘二祖义军总坛的路。
宋贤迫不及待往前面冲:“二祖!”
“宋贤!爽哥!”红袄寨六当家刘二祖,从前不过是个壮实的农民,受谈孟亭召集组织义军,白手起家。但自从几年前谈孟亭接受招安,红袄寨基本已经瓦解,只剩下刘二祖领导的寥寥几支。刘、杨、钱这几个兄弟一旦见面,全部都抱成了一团互殴状。
“六当家你好。”徐辕等人皆上前。军医来得最是及时,已被人带着往伤病去。
刘二祖激动不已:“众位英雄可来啦!”他深知短刀谷来救局的人物,因为越境远征的干系,总数不可能多,但定然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第一拨的这些当然以一敌千。
“二祖,形势如何?”宋贤问。宋贤怎可能真是那么没有良心,以前对林阡吼战事再重也重不过情事,是因为没看见山东这里的生灵涂炭。事已至此,怎能还袖手旁观、一直逃避?是天在给他机会,为过去的错误弥补啊。
“金军太强,咱们现在流窜各地,尽是‘匪类’。”刘二祖苦笑,“那位兵马副总管黄掴,当真是有才干有胆识,几月来,鞍哥被他的花帽军打得一败涂地,已经动过被招安的念头。”
“什么,连鞍哥也动过招安念头?!”宋贤大惊。
刘二祖点头:“现下咱们扎营此处,早已与他们失去联系,不知他们现今怎么样了。”
宋贤自然难以置信,徐辕也觉不可能,杨鞍若真动了招安念头,为何还要派妙真向林阡通风报信?
“不过有了你潺丝剑就好多啦!”刘二祖收起苦涩的面容,笑:“众弟兄日夜盼着援军来,昨夜你信使来的时候都长吁了一口气大叹有救。唉,当初你和胜南在的时候多好……”
宋贤忍住伤感,笑着指向徐辕:“二祖,你可知他是哪一个?”
刘二祖迷茫的摇头:“不知是短刀谷哪位英雄?”
宋贤笑着将他们引见:“他是咱们大宋赫赫有名十几年的武林天骄啊!二祖!”
刘二祖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阁下,阁下……莫不是……莫不是徐辕徐大侠?!”
“不敢当,正是在下。”徐辕谦和一笑。
二祖慌忙站起身来:“久仰了徐大侠,得您相助,定然转危为安!”
“若非主公身在陇陕,今次救局,定然他亲自出马。”徐辕道。刘二祖先是一愣,会意道:“胜南自然义气。”
“对了,新屿呢?怎不见他?”钱爽问道。
“是啊,新屿呢,可在益都?”
“哦,原和我是一起的,不久前金人添了好几个大将到这里,跟新屿在沂蒙都打了好几场了。新屿原说恐怕不敌,不过现在宋贤爽哥和天骄都来了,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刘二祖笑得特别高兴,在他身上有着专属于农民的淳朴。
旭日由东方升。
泰安、益都、潍州、沂蒙一带,农民起义还未完全成型,却已见星火燎原之态。
金兵就在眼前,这背水一战,无论如何都要争得立足之地。
“唉,沉默这许多年,终于落得个盗匪之名,刚刚决定起义,又成零落之势。”刘二祖叹息,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