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越溟河畔寒泽叶策马而行,长坪道上落叶纷纷,只要他路过的地方,即使蛾儿雪柳黄金缕,纵然王侯将相官车在,都要驻足一望。
依旧是蓝发飘扬,依旧是寒枫在手,依旧是倜傥多骄,依旧是那略带邪气的容貌,比宋恒还姣好、比杨宋贤更俊俏的面庞,但是,和以往不一样的是,心里多了一份牵挂。
众男女的惊艳与尖叫声远去了,兰山,记得那年主公刚入川时,你也在那其中,我睥睨,你一笑,竟全失在灯火阑珊处。
什么时候,我寒泽叶,竟也开始做梦了。
嘉泰年间他一直协助越风穆子滕东征三秦,情势稳妥后便回到这短刀谷来,两年内兴州形势从来安定,不像前线那般战伐不断,如此,寒泽叶也能离贺兰山近些,即便只是默然守护。
他总觉得那丫头年纪还太小。虽然,早已有她母亲冷冰冰当年风姿。
寒泽叶想起兰山,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于是走上山腰间那条小路,转弯,下马,只有樊井等几个军医在,寒泽叶放下手中香料:“兰山大夫不在吗?”
樊井摇头:“先前被几个女孩儿叫了出去,寒将军这是?”
“哦,这是些能助睡眠的香料,兰山大夫这些天未曾去为戴宗先生医病,我问了才知她自己生病、还常常失眠?这样对伤员病号极是不利。”寒泽叶正色说。
“好,寒将军且放在这里。”樊井见是正事,收下了,“她确该早些恢复,早日救死扶伤去。”
寒泽叶轻轻松了口气,收起寒枫鞭来往回路走。
晚饭毕,兰山才和若熙、小玭她们有说有笑地回来,似还窃窃私语着什么,樊井严厉地站在她几个面前,兰山她们赶紧收口不说话。
“兰山,最近总是失眠是不是?”樊井说罢,兰山点头。
“这些香料能够助你入睡,你是大夫,更要自己照顾好身体。”
兰山如释重负,哦了一声。
“适才去了哪里?”樊井问。
“刚刚啊,去看宋恒舞剑了,舞得好漂亮。”小玭说,兰山附和:“是啊,真没想到,宋将军是那么谈笑风生。”若熙稍微文静些,没开口,只是一味点头。
她二人既是送兰山回来的,而且也有别的念头。
“那个传说中的小牛犊,它出生的时候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樊井大夫必不在场,手下哪个女军医在?让她给我们讲讲吧。”小玭特别关心主公主母的子嗣问题,连连追问,笑逐颜开。
“哦……倒是没有军医在。”樊井捋着胡须,回忆得非常简略,“那一仗,特别艰险,好在度过去了。”樊井回忆完了的时候,几个丫头还在翘首以盼他开始。
“接下来,就希望陇陕的仗别太难打。”不刻,樊井已经开始展望未来……无趣的樊井大夫!想起宋恒的单纯和幽默,兰山的心思忽然游走。
樊井希望陇陕仗别太难打,宋恒却真心希望陇陕的仗棘手些——
“陇陕的乱子那么大,估计不会只有莫非一个人去补救”,所以宋恒还是有机会能和寒泽叶搏一搏、争取下一个名额的,只是,不知主公他何时才会有下一步调遣,每天这样被悬吊着也实在不是滋味……
宋恒想,最知主公心意的非天骄莫属,不如去问问他吧……才走两三步,忽想起传闻里那位害天骄重伤的楚风月,宋恒叹了口气,懂事地想,算了,还是不打扰天骄了。
据称,天骄的伤势因为累积的关系其实很重,然而就因为心伤更重,才又在山东坚持了那么久……教包括主公和樊大夫在内谁也没发现他的不支,直到他最终倒下的那一刻。因此,山东之战还没有实际结束,主公就派飘云和闻因先将他送回川蜀休养,依樊大夫的话说,若再赖在战场上数日,只怕天骄真就会这么废了。
而为了天骄能够彻底康复,山东之战一结束,林阡命人将樊大夫也一并护送回川,直到医好天骄为止。
除了樊井日夜负责徐辕伤势以外,闻因、飘云亦轮流前去探视情况,时刻留意着天骄的身体和心情,并告诸风鸣涧、柳五津、石中庸等人知晓。
闲暇时,寒泽叶、宋恒、路政、许从容、曹玄、景州殿等各家首领也去过锯浪顶看望、问候。宋恒不知道别人的心情如何,总之宋恒看到天骄那副前所未有的憔悴样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见过两次,就不想再去了,难过得紧。
感情真有这么伤吗?宋恒想,自己爱玉泽,闻知她嫁给杨宋贤,也没这样失魂落魄过——顶多更讨厌杨宋贤而已。
“天骄复原得很快,众位不必过虑。”樊井建议众人不要过多地来打扰天骄恢复,只说柳闻因和百里飘云可以留下,有空就扶着天骄多走动、多上下几次锯浪顶,那样对于武功的修复会好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