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还是胜南疼我!”宋贤笑而满足,立刻就闭眼了,“就这样啊,二祖哥来,立刻叫我!”
“又要帮你栽树,又要给你把风,哪来得及。”新屿无语,早看出了宋贤的小心思。
“那便新屿栽树,我给宋贤看着?”胜南说,宋贤亦道:“是啊是啊,新屿栽得最好了!”事实摆在眼前,吴越种得最快,但宋贤那句怎么都听着有拍马屁的意味。
“唉,也只能如此了。”新屿无奈地开始干活,胜南真正把风,宋贤一边睡一边窃笑,新屿有意给了这小子一脚,“倒了八辈子霉认识你这懒鬼!”
吴越做事一贯认真,栽着栽着就栽进去了,太投入立刻达到忘我境界;宋贤也真的困倦至极,倒在地上香甜睡了起来;胜南一边栽树一边把风,笑而满足左右两个兄弟。
却在那时,由远及近一个男人,朝着这边大步行来,胜南先是心一凛,怕是刘二祖等当家前来察看,待他走近一看,却是个陌生汉子,五官一看就忒喜庆,显然不是领袖气质。
胜南一看不是刘二祖便放心了,因此没有唤醒宋贤,并在那人靠近之际轻步上前、拦住他时眼神示意着宋贤的方向:“大哥,走路轻些,莫吵醒了他……”
那人没说话,只是拾起宋贤的工具,捋起袖子似要开始栽树,胜南一愣,估计他是被派来指教他们的老兵,于是一边学起他的动作,一边继续说:“大哥,帮忙留意着些吧?上面来查的时候,咱们就一起对付。”
“嗯,怎么对付?”那人笑问,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当家的一到,赶紧先踹他一脚把他叫醒。”胜南指着宋贤说,“若是来不及,就先上去堵住当家的,抱住他哭也好,搂着他笑也好,躺地上装死也好,总之要先蒙混过去。”
“敢情这些你们都试过?”那人颇为好奇。
“自然,屡试不爽。”胜南对他特别有亲近感,“敢情大哥你没对付过当家的?这可是必备的诀窍啊。还有更多,想不想知道?”
便这时,那人的脸刷一下变黑:“好一个必备的诀窍!就说你们这帮小子蔫坏!每次来查都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原来背地里专想着怎么样对付当家的。今次栽在我钱爽手里,看你们是屡试不爽呢,还是真的就不爽了!”
胜南听得这话,脸也一下子黑了:“钱……钱当家?”胜南真没意识到,视察情况的不是刘二祖而是另一个当家钱爽,钱爽和刘二祖一样也是他们邻村的人,比他们大个五六岁,在外面闯荡得久,当年在红袄寨也算二把手。然而他不是胜南的直接上司,胜南先前并不认得他——
于是,竟把那些对付上级的方案以讲窍门的方式跟上级传授了……
胜南话未说完,钱爽就踹了一脚杨宋贤:“臭小子!起来!”
“哎呀,踢那么大力作甚呢……”宋贤朦朦胧胧,还不知道状况。
林阡哑然,苦着脸说:“宋贤,当家的,当家的,来了……”确实在唤醒宋贤,然而这已不是暗号,而是已成事实了。
钱爽直接把宋贤横着拖起来,反过来立刻揪住胜南耳朵,一起带走:“抱我哭还是搂我笑!”那时刻,宋贤真是被踹醒了,胜南也哭笑不得,情知难逃惩戒,却因发现吴越躲过一劫而难免庆幸,一边被钱爽拖走一边都不忘做对吴越竖起拇指的小动作。
九岁宋贤那稚气的笑容,胜南一直都记得,所幸宋贤即使现在已二十五岁了,仍然保持着那份纯实无心机。人,如果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
不听号令,当然要罚,哪怕那错误不犯在战场上,却终究犯在军营里。何况彼时还是红袄寨的起步阶段,至关重要。
念他们都才十岁年纪,钱爽没加以重罚,告诫了勿以恶小而为之之后,让他们绕着这片林子跑一圈,“看看有什么树没种好的,立马给我拔出来重栽!”“明天一早我来查,要有不合资格的,别跟我说没看见,没看见,就算你们俩没栽好!”“莫跟我讲‘我们资历尚欠做不来’,当家的,最不爱听的九句话之一!”
钱爽给三兄弟的第一印象很凶,但却是最爱护他们三兄弟的长辈之一。
两小子哪能抗命,正事完了立马就去。
“那个真是爽哥?”“嗯,我在鞍哥身边见过他。”时走时停,边扶树边对话,胜南和宋贤忽然发现,新屿也加入了进来。
“新屿,怎也一起来了?”宋贤撇头看见他在后面。
“闲来无事,便来跑跑,饿了回去能多吃点。”新屿笑,“当然咯,也是不放心你俩,就你俩那栽树的水平,别把咱们好好种的树全毁了。”
“死吴越!适才还很感动来着,倏忽全跑光了!”宋贤追着他打。胜南虽没骂他,也暗地里给他丢了几块石子。
只有与他们相处时,才能这样的肆无忌惮,这样的真心痛快,这样的……无忧无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