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汰这个“豪侠”身份自然也是徐泽胡诌的,说来还是他一句“教授心怀忠义,但问本心即可,何必畏惧人言”才打消了闻焕章的些许顾虑,不情不愿地跟了过来。
徐泽有心看戏,才故意把闻焕章介绍给柴进,闻焕章则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实在抹不开脸面了,才嗯啊一下。
进了庄子,柴进吩咐庄客杀猪宰羊,置办酒席。又安排伴当带着商队其余人,去院后歇息不提。
酒席一时半会上不来,柴进先领着徐泽、王伦、闻焕章、王汰、牛皋几人在庄内的粮仓、畜栏等处转了一圈,刻意展示自家的雄厚财力,赢得徐泽、王伦和王汰几人的好一番违心吹捧。
回到客厅坐定,话题很自然就转到了江湖见闻上。
徐泽白手起家,半年时间从无到有,同舟社之名遍传九州,经历最传奇。
王伦混迹两京,行走两河,阅历最丰富。
牛皋资历、阅历皆浅,也不善谈吐,但其人其行却最让柴进感兴趣,只恨自己怎无机缘结识这等人物石盘岭和史家村众人在梁山都是特殊的存在,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徐泽也没打算隐瞒这些事。
没想到王汰这个西贝货,居然也能把现编的假经历编得有鼻子有眼,唬的柴进一愣一愣的,感叹江湖深远,自己却为家业所累,只能困于沧州弹丸之地,见识浅陋,难及各位好汉二一。
徐泽面露不解,说庄主虽不出沧州,却早就名闻天下,前几日我等路过清河,便听闻其地好汉武松欲来投奔庄主云云。
柴进甚感疑惑,当即叫来一个庄客询问,确定庄上的确没有来过武松此人。
王汰和王伦也在一旁附和,信誓旦旦地讲陕西、两京遍传“小旋风”之名,柴进觉得徐泽没必要骗自己,便暗暗记下了“清河县武松”。
正聊得入巷,庄客通知酒席已备好,几人入席,边吃边聊,气氛更加融洽。
酒过三巡,徐泽拿出下午刚从草贼那里得到的小旗,柴进见到,脸色突变,问:“社首怎会有此旗?”
徐泽简单的讲了下午道遇草贼,最后得旗的情况。
柴进道:“得幸社首来我庄子,不然定起大冲突!”
“啊!这是何故?”徐泽故作惊讶。
柴进耐心解释道:“沧州九寨十八社,皆以旗为号。只是这旗却是还有讲究,社首手中这面小旗代表是强行闯关,下几社、寨见了此旗,必会放行,待商队放松警惕后,便择一险地,集众而击。”
“岂有此理!”
闻焕章拍案而起,声色俱厉,喝道:“堂堂防御重州,居然贼匪遍地,公然叫什么九寨十八社,沧州莫非就不是朝廷治下?州判和各县尉、巡检和都保正都不管事不成?!”
徐泽皱眉,你这个老滑头,既想跟着老子蹭功劳,又不想坏了自己名声,代表童太尉的王楚山都给你担保了,还犹自不放心,有必要这么卖力演戏,划清界限么
柴进被闻焕章突然的大喝吓了一跳,刚才几人谈天说地,唯有闻焕章哼哼哈哈,一直都没有一句囫囵话,柴进只当他是个好好先生,没多关注,不料性子尽是如此火爆刚烈。
柴进心下检讨徐泽专门介绍的,岂会是平庸之辈,暗恼自己今日得意忘形,怠慢了此人,读书人最善胡乱编排,若是让他负气而走,自己经营多年,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名望怕就要毁掉大半了,赶紧起身敬酒。
“明也先生身在江湖,却心忧庙堂,实乃天下士人之楷模,小可敬佩!”
闻焕章也知道自己表演过了头,说出话就已经后悔了,见柴进不但不气,还诚惶诚恐地罚酒一盏,仿佛一拳打在败絮上,心下更增几分懊悔。
闻焕章酒量虽浅,也不至于几盏就醉,刚才失态,主要还是心忧前程,宅在安仁村养望时,总觉天下大事尽在掌握,真入世做事了,才知自己不过尔尔,当下也不敢再托大了,跟着自罚一盏。
王汰见气氛有些冷,及时解围,问道:“大官人,恕我寡闻,这九寨十八社是何说法?”
徐泽心生警惕,柴进身份敏感,见他就必须要带上王汰这颗钉子,以示坦荡之意。
没想到这个平日不吭不哈的独眼龙却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戏,拉拢闻焕章之意不要太明显,厉害啊!
柴进道:“怪小可没说清楚,沧州虽是防御州,却因承平百年,不比陕西诸路州制度健全,如今辽国形势莫测,朝廷以辽、女直相持,诏饬河北边防,九寨十八社正是沧州各县为整顿边防,防范两国边民私自出入境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