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官家半个时辰前曾召太师进宫。”
“快!扶老父进宫面圣!”
……
福宁殿。
“夫子,何事如此焦急?”这么多年了,私下场合天子对何执中仍执礼甚恭。
“官家急召太师所为何事?”
听完天子的牢骚,何执中展现了少有的果决,问:“官家登基以来,顺天应人,百官归心,江山永固。慈寿殿本为陛下立,若不谨,废之即可,群臣当无疑议,何须烦忧?”
“是我想岔了,谢夫子提醒!”
何执中又道:“太后左右,愿陛下多置人侍奉,以妇人女子加之恐惧,万一不虞,则陛下不可负杀嫂之名。”
皇帝愕然,道:“兹事体大,我不欲即此决之,容我思虑妥当,稍晚,当召夫子来议。”
……
慈寿殿。
已经35岁的崇恩太后刘氏对镜整妆,这面镜子还是先帝所赐,这些年反复磨了几次,已然薄了不少,但太后仍舍不得扔掉,世人多喜新厌旧,然而,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得到了。
如同这镜子中的靓影,从22岁开始,就被困在这福宁殿,眼见这镜子一年比一年薄,镜中的人儿也一年比一年妩媚,然后,就如同鲜花盛开之后必然会衰败,再美的容颜也一些会经历岁月的摧残。
也许,再过些年,随着白发染遍鬓角,皱纹爬满额头,纤细的腰肢也变得臃肿,自己也就真的像个“太后”了吧?
太后,多么尊崇的身份!
可是,若以双十年华的皇嫂之身居此位,而皇帝又是同样年轻的话,这个身份就足以尴尬到连晨昏定省的礼仪都必须免掉。
于是,“太后”的身份成了桎梏枷锁,偌大的宫殿也彻底成为了冰冷的囚笼。
相比较而言,那个两次败于自己之手孟皇后,此时应该是更轻松逍遥吧?
瑶华宫至少要比这里清净,更名冲真的孟氏,据说已有了华阳教主和玉清妙静仙师的封号,当今皇帝崇道,这贱人以后怕是要更加水涨船高吧?
“太后,今日妆容正好,宜见先帝。”
一个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崇恩太后的思绪。
刘氏声色俱厉的吼道:“你们几个奴才,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滚出去!”
“嘿嘿,奴婢们奉命请太后移驾用永泰陵哲宗皇帝陵墓。”
“大胆!奉命?奉谁的命!杨戬,是不是你,狗奴才,给吾滚进来!”
“太后果然圣明,臣这点道行还是瞒不过太后啊。”
殿门外,杨戬长叹一声,走了进来。
见杨戬进来,刘氏反而镇定下来,冷哼一声,道:“吾是先帝册封的皇后,官家他有何权力处置吾?”
杨戬垂手,无言以对。
“先帝在册封诏书中称吾心容具美,言德皆佳,若非斯人,谁可立后,官家他进封吾为皇太后时,亦称身受遗训,有策立之大功;端庄慈仁,可使天下从风,这些金口玉言,朝中百官谁个不知”
“你这个狗奴才莫不是狗胆伪造圣旨,欲至官家于不义?”
“哎”
杨戬猛甩袖子,长叹一声。
“咱家就不该进来的,刮躁!”
……
晚间,天子召宰执进宫,以崇恩太后“不谨,颇干预外事”为由,议废之。
一众宰执对这个上窜下跳、不知安分的崇恩太后也是受够了,很快通过了废后之议,皇帝正准备着翰林学士拟诏,内侍李彦匆匆来报:“太后驾崩了!”
天子迟疑片刻,对众宰执曰:“是朕思虑不周,孟后已废,今崇恩再废,则泰宁无配矣!前番所议,罢!”
“诏:崇恩太后合行礼仪,可依钦成皇后及开宝皇后故事,参酌裁定。”
“官家圣明!”
太后驾崩是天大的事,举国服丧,议谥、开陵、合陵都需要时间。
……
国丧期间,臣民禁聚众娱乐、饮酒。
开禁后,林冲约陆谦饮酒,至晚方回。
宅院前,醉醺醺的林冲正欲喊门,背后几人跟了上来。
“殿前司都教头林冲?”
“正是在下,几位是?”
几人皆着皇城司制服,林冲有些迷糊地问。
“皇城司亲从。”
带头之人出示腰牌后,冷冰冰地说:“林冲,你案发了,体面些,莫要让在下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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