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芦毡的位置很好,大战后肯定是要建城寨的,不可能给夷人,但兵者诡道,为了胜利,这种级别的欺诈只是小儿科。
寨墙上,听了叛徒木麻送来的口信,老首领斗冈陷入两难。
从情感上讲,相比起汉人,夷人们更恨做了汉人走狗后,凶残屠杀族人的夷奸。
但从理智上讲,只要汉人一直强大,杀再多的夷奸都没用,若是死的都是夷人,那血岂不是白流了?
虽然怎么做都是必败之局,但若是出寨与汉人对战,连多消耗一点汉人的箭矢都不可能。
斗冈喊来自己的儿子斗柏,颓然道:“等我死了,你就带着族人投降吧。”
“阿爹!”
“孩子,夷人的血脉和精神还需要传承下去。”
木麻回报夷人答应了出城决战,徐泽点点头,让他归队。
“牛皋!”
“属下在!”
“一营做好战斗准备,不带弓弩箭矢,披甲!”
“明白!”
徐泽此举不是为了虐杀夷人,他没这么变态。
一则,成全夷人们与汉人真刀真枪干一阵的念想,不仅要从肉体上消灭,更要从精神上摧毁他们。
二则,徐泽要用这个机会,检验登州营白刃战练兵效果。
大宋禁军在与辽、夏长期的战争中,结合自身国力强、军力弱、缺骑兵的特点,总结归纳的步兵编制,是以少量铁甲精锐刀枪手配大量弓弩手。
如步兵指挥五百人排列方阵时,以枪刀手分处四面第一列,阵中全部为弓弩手。
这种阵型极度依赖“远程火力输出”,战斗消耗极大,国力相对较弱的辽夏根本玩不起,以后徐泽要私自扩军也玩不起。
满编的步兵指挥,在补给充足的情况下,可以凭借连绵不绝的箭雨硬撼几倍的敌军。
但对不满编的指挥来说,这种阵型的劣势就非常明显了,随着缺编率上升,火力输出不足,其战斗力就会成几何倍数衰减。
徐泽一开始就没考虑执行这种极度依赖装备和补给的编制,登州营一直是把将女直人作为假想敌,将白刃战作为主要训练内容。
白刃肉搏和拿着弓弩射杀敌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用弓弩射杀的人再多,也远不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更刺激人的神经。
凡是强军,必然不惧白刃战,即便是枪炮普及后也一样。
反之,一些表面很强大的军队,一旦被近身突脸就崩溃,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三则,身后数千夷人对登州营的恐惧和服从,源于当日两山夹道中的滚木落石和弓弩齐射,怕的是徐泽诡计多端和官府的压力,对登州营真正的实力却是不甚了解。
有必要在第一场战斗中,给他们上上课,免得时间长了,有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水芦毡囤内的夷人出来大半,有一千三百多人,是牛皋部的三倍多,见到官兵未携带弓弩后,斗冈也令夷人丢下了全无用处的小弩和短弓。
双方在寨前的空地上各自列好阵,相聚仅有百余步。
寨前的山坡上,数千官兵和整编夷丁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场不该出现在春秋以后的“公平”阵战。
水芦毡囤寨前的空地有限,而夷人们本就没有什么阵型训练,人数又多,根本无法散开,最终,只能根据战场的地形,站成了不规则的多路纵队。
牛皋则摆出了楔形队形,铁甲刀枪手在外侧,其余皮甲长枪手在里,他则站在最前端的楔尖位置。
两边准备妥当。
徐泽命令:“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