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朝廷承认徐泽在东南路的实际控制,并授予的镇国军节度使、东南路统军之职者。
可实际上,东南诸州,徐泽只占了小半。
其余大半,不是被贼军占领,就是“自治”状态。
徐泽当然不可能在女直人即将南下的情况下,利令智昏,拿着官印去收复“失地”,行事朝廷赋予的管辖权。
但拿着“行遣一应公事”便宜行事之权不用,那就不是他徐某人了。
收到圣旨后的第二日,同舟社的信使便前往辽东南各州县,广发盖有东南路统军大印的政令。
共有三点。
一是削税赋。
自女直人闹事后,朝廷增加的各类税赋一律废止,以减轻百姓负担,与民休息。
所有州县原本要解送朝廷的税款和物资全部自留,允许用于民生建设,三年内不用再上缴。
二是收流民。
各地官府要为受战乱波及的转户和逃难流民分配田地,并免除三年税赋,以鼓励耕种,尽快恢复东南民生。
若本地官府确有困难,无法分配田地的,不得阻挠境内转户、流民向其他地域迁徙。
三是剿贼寇。
辽阳为乱贼所据后,东南路贼匪四起,严重影响社会治安。
据山立寨,不服王化者是贼;
不听号令,拥兵自重者亦是贼;
擅起兵衅,杀戮百姓者更是贼。
此三贼者,限十日内至镇海府出首,东南统军司可视情赦免部分罪责。
过期不至者,东南路统军司将开出赏格,凡捕获、取级者,皆可至镇海府领赏。
三条政令一出,除了同舟社实际控制的州县外,东南驻地顿时鸡飞狗跳。
其实,不论是高永昌实际控制的辰州、宁州,还是自治的复州、穆州,原本都只是畏惧同舟社的兵锋。
说白了,你有兵,我打不过就投降。
可要是你不驻军,还指望我老老实实出丁出粮,那就免谈。
但现在徐泽抛出这么一个各方都难受的政令,别管合理不合理,他现在就是代表朝廷大义。
以后就算朝廷要清算,也不会清算到自己,但现在不执行,他就可挟大义而来讨伐你。
若是朝廷真丢了东京道也罢,管你政令还是诏令,统统置之不理。
只是,高永昌倒行逆施,怎么看都长出了。
万一朝廷真收复了东京道,之前在东南路统军司手里挂了名和没挂名的,将是两个不同的待遇。
乱世之中,没人会嫌弃退路太多。
于是,没有选择的穆州、复州的镇守官员赶紧起身,亲至镇海府“请罪”。
徐泽则勉励镇守要顾念民生艰难,尽快将善政落到实处,并再次承诺同舟社可以保证为两地提供安全保障。
而辰州、宁州的贼军嘴上喊打喊杀,私下里却默许徐泽的政令扩散。
对境内的流民逃亡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乱世粮食最金贵,一下放走这么多流民,吃也要吃垮镇海府。
站在外人的角度,实在无法理解徐泽吃力不讨好,日后还有极大可能会被辽国朝廷收拾举动。
但站在徐泽的角度,动机其实很简单。
除了持续的吸纳最重要的人口资源外,他就是要搅浑东南路这潭水。
以同舟社目前的实力,要吃下整个辽南,又要染指保州,还想日后与女直人和谐相处。
除非把金国揍成二十年以前的松散女直人联盟状态,显然这点比直接在大宋造反还难得多。
暂时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怎么玩都不心疼。
被他这么一搞,不管日后是辽国收复东京,还是女直人南下,都要面临一个散养惯了的东南路。
继续维持徐泽赋予的宽松政策肯定不行,要想获得战争潜力,就必然要压榨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