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隆趁贼军行至城西时,一次性派出十五个指挥的兵马,试图驱赶贼军,以鼓舞城中民心士气。
贼军得知官军出城,立即返身迎战,趁官军刚出城还未完成列阵之际,将其一举击溃,并险些突入城中。
彭城城墙上的守军,有幸再再次目睹了贼军驱赶溃军如同猪羊的“盛况”。
连番遭遇贼军耀武羞辱,彭城守军士气降至极点,竟于当晚发生营啸。
虽得赵隆果断处置,迅速平息了事态,但营啸中仍损失兵马数百,军心更是不可再用。
其后数日,贼军视城中守军如无物,每日不定时出现在彭城下耀武。
城中兵马士气全无,赵隆也不敢再派兵出城阻击,只能不断求援。
直至宣抚制置使童贯统率的大军到达彭城,贼军方才撤回利国监休整。
六月二十三日,童贯率一路收拢的五万大军抵达到彭城。
尚未安定城中,就受到了一个重大打击其人赖以仰仗的老将都统制赵隆病重!
赵隆年过花甲,自迁温州防御使后,身体就大不如前。
这月余时间里,从温州到东京,再从东京到下邳,再到应天府,随后又至济南府,最后还星夜兼程赶至徐州,一直在路上反复奔波。
再加上连遭惨败,竭力维持徐州惨淡的局面,其人的身心状态俱已透支。
与宣抚制置使交接完近段时间的军情,赵隆回到帐中,当晚就一病不起。
三日后,病故于营中。
赵隆为西军宿将,真要论起资历,其人尚在西军头号军头刘法之上。
五十年前,赵隆就从王韶取熙河,随后又从李宪破西市。
其人由一勇敢即“勇敢效用”,宋朝军的一种军制小卒多年积功,逐渐升为泾原路第四将正将。
平夏川之战,赵隆功劳最多,召诣阙,今上慰劳其人曰“铁山之战,卿力也”。
三年前,刘法西讨,于古骨龙后大战夏国右厢军主力数万铁骑。
关键时刻,赵隆以奇兵袭夏军,一举奠定胜局。
之后,因明确表示反对北伐,与一心灭辽的童贯意见向左。
赵隆被迁温州防御使,龙神卫、捧日天武都指挥使,仍为本道马步副都总管。
这位威望、战功、资历皆为西军上上之选的宿将,没有在对夏战场上马革裹尸,也没能在温州任上终老,却病故在了徐州彭城。
而且,是在遭遇接连惨败以及贼军的反复耀武羞辱后,窝囊地死在床榻之上。
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已经看淡了一切的赵隆,给探望自己的童贯提了两条建议。
其一,京东东路贼寇已经坐大,非二十万以上实打实的精锐兵马难平。
其人劝童宣抚制置使一定要顶朝堂的压力,稳扎稳打,再不可操之以急,枉送儿郎性命,而成就贼寇威名。
其二,贼寇不除,国内难安,北伐万万不可取,望宣抚制置使顾念民生艰难,再不可因执念而擅起刀兵。
童贯自不可能和将死之人一般见识,其人“诚恳”地听完赵隆的善言,后者方才放心地闭上了眼。
此役至今,虽然本人从头至尾都没有与贼人接战过,
但宣抚制置使童贯也已经身心俱疲了,这样强大而又狡猾的贼人,其人平生未见。
他哪里还敢再主动攻击贼人,贼人不主动攻击,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北伐?
还是等京东贼乱平定后,再说吧。
可是,赵隆已经没了,自己还能再调谁来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