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兄弟们眼皮子浅,就认现钱,不懂那些虚的,现在半文钱都没见着,你这是给咱们唱曲儿呢,没钱讲个鸟富贵?”
“就算有富贵,也要有命花不是?”
“是啊是啊!就是跟着赵官家打仗,也不曾空口让咱们卖命。”
面对士卒们的鼓噪,张清还是一脸平静,并没有急着争辩,众兵士喊了一会,觉得无趣,又渐渐静了下来。
“我说的‘富贵’不是几贯钱就能打发的卖命钱,而是能泽福子孙后代的真富贵。”
士卒们没再吵了,但还是一脸“你哄鬼呢”的表情。
“前年京东李子义闹事,朝廷几十万大军被打得节节败退,这事你们不会忘记吧?”
河北东路紧邻京东东路,李子义在北海灭掉吴汝翼统率的京东兵马时,河北东路诸军也紧张的不行,当然不可能忘记这事。
“去年,李子义再乱,两浙路方腊又叛,朝廷空有百万大军却束手无策,是谁带兵剿灭的?休说朝廷的四十万人马究竟有多少,就算真有四十万,能打得过同军?”
兵卒们虽然粗鲁却不傻,同舟社这几年强势崛起,不仅打遍天下无敌手,铺遍博州的共建会生命力有多强,处在社会底层的他们比一些官老爷感受还要深。
同舟社吞并天下之势已成,朝廷肯定打不赢同舟社,但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咱们都知道,但咱们投了同军,徐社首不还是把咱们赶出了博州,咱们倒是想给同舟社卖命,可别人信不过咱们啊!”
“是啊是啊!”
张清从殿前司到博州,之所以能快速在军中博得人望,主要得益于其人扑得下身子,士卒们的情绪变化全在他的眼中。
博州兵不得徐泽信任的原因也很简单:没有值得别人信任的本钱。
只是这些话就没必要跟士卒们讲,道理他们都懂,不然的话,刚才就不是鼓噪这么简单了。
“你们说,要是咱们把朝城献给朝廷,对同舟社有没有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
朝城在同舟社手中可以威胁朝廷的军队,但交回到朝廷手中,却没法反过来威胁同舟社。
士卒们心里明白着,朝廷靠两三万人的偏师,打他们没问题,但想打后面阳谷县牛皋部就别想了,拿不下阳谷县,南线的形势还是打不开。
“要是咱们献了朝城和莘县,朝廷会怎么处置我们?”
这还用问?
当然是驱使咱们打阳——
打阳谷县的同军?
人都死完了,看能不能摸上城墙根?
一些反应快的兵卒已经变了脸色,反应慢点的也赶紧询问答案,兵卒们很快就没了之前的嚣张,全都只吸凉气。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张清提高音量。
“你们说,是守住朝城打朝廷军队活命的机会大,还是被朝廷大军逼着填壕打阳谷县活命的机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