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南营大军前锋已经出现在了战场视野内,姗姗来迟的耶律大石终于赶上这场已经冷下来的战争盛宴了。
战斗即将打响,桑干河东岸社首身边却只剩下一个师,师正时迁也担心着武松担心的问题。
“社首,辽国民军已经溃败了,剩下的只是驱赶而已,让第四师赶紧回来吧!”
尽管徐泽自信即有亲卫营在,即便便面对辽军两三千人的围攻,他也能来去自如。
但打仗不是游戏,不是简单对比双方的“战力值”就能轻易判定胜负。
人是极端复杂的动物,在紧张的战场上,情绪、士气等心理因素对战争态势的影响有时候甚至会超过人力本身极大。
徐泽很清楚自己在这里既能鼓舞士气,也会让属下将士们分心。
不仅是武松和时迁,正在追击民军溃兵的魏定国就连续两次打出旗语,请求率本部人马返回。
显然,其人也早意识到打击已经丧胆的民军用不上两个师,社首这边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好吧,我听你的。”
时迁终于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回自己的指挥位置,就听社首补充道:
“但魏定国不能现在就撤回来。”
“社首!”
“放心,我不是逞能。”
徐泽抬手,制止了时迁继续劝谏。
“金人在侧虎视,燕京之战必须速战速决。耶律大石行事过于谨慎,若是看到咱们这边人多转身就跑,后面会多很多麻烦事,我必须在这里吸引他过来,一战彻底解决燕京的有生力量,你明白吗?”
渡河之后,双方多次交战,斥候早就抓了一些辽军俘虏,并已经从他们嘴中问出辽军兵力的大略布置。
由是,徐泽知道迟到的辽军南大营兵马统帅是耶律大石,至于其人为何会来迟,则不得而知了。
时迁知道社首说的这些话在理,也清楚自己能轻松击败辽军,但仍是很纠结。
不说早年做飞贼独行侠的冒险经历,只是投军后这些年,多次出生入死水里来火里去,他都没有像今天这般有如此大的压力。
看着其人仍在纠结的面容,徐泽笑道:
“咋了?同舟社事业做大,我这社首就跟着娇贵了?论飞檐走壁打探情报,我不如你,但论冲锋陷阵,十个时迁也赶不上一个徐泽,如其担心我的安危,还不如集中精力打好眼前这一仗!”
“明白!”
时迁总算转过了筋,当即转身,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
“都打起精神来!让社首看看咱们也能冲锋陷阵!”
其实,徐泽猜错了,耶律大石来迟了,并不是因为行事谨慎,而是辽军之前的战术设想就是如此。
此次大战的方案由辽国北枢密使萧干制定。
按照其人最初的设想,是在敌人刚刚强渡时,以小股快速反应的应急部队冲上去,配合河滩上的防御工事,将敌军限制在有限的范围内。
随后,由战斗力虽弱,但人数却极多的民军缠住敌军拼消耗,将敌人始终压制在范围很小的河滩上,使其没法正常列阵。
待过河的敌军数量达到万人左右时,场面极度混乱时,萧干再统帅骑兵冲垮敌人的阵型,并来回冲突,切割其部队。
之所以是万人左右,乃是因为这个数量恰好是己方能够顺利吃下又足以令敌人伤筋动骨的数量,只有一次性击杀万人以上的精锐同军,大辽才能赢得喘息的机会。
战斗的最后,才是由耶律大石统帅的人马进入战场,收割早就陷入苦战的敌军。
萧干这个计划非常完美,实际执行的过程中,辽军每批人马切入大战的时机也把握得很准。
唯一的问题,就是敌人不配合。
大战开始后,三批辽军接连发起四次冲锋,但从头至尾都没有打出一次缠斗效果,反而是需要快速移动的骑兵被同军给缠上了。
行动最慢的耶律大石其实是在严格执行萧干的战术方案,一刻也没有耽搁。
实际上,收到敌军渡河的消息后,其人就恨不得马上奔赴战场,亲手杀死徐泽,以洗刷自己的罪孽。
但步兵为主的南营辽军因为军队构成庞杂,反应远跟不上以骑兵为主的北大营。
部队整队出营耽误了太多时间,出发后又遇到大雨,道路湿滑难行。
等一身泥水的耶律大石终于跌跌撞撞赶到预定战场时,战斗早就进入了尾声。
东面,敌军的优势兵马正在驱赶屠杀已经崩溃的民军;
西面,徐泽的大纛立在厚实的军阵之后,似是在嘲笑姗姗来迟的辽军。
“镇国,雨停了!”
耶律大石铁青着脸,紧咬的嘴唇已经渗出了鲜血,他却浑然不知。
雨确实停了,属下的话没有任何毛病。
但在耶律大石听来却格外刺耳,似乎是在嘲笑其人“你来晚了,战斗已经结束了,辽国很快就要灭亡了”一样。
按照萧干本制定的计划,就是该他最后入场收拾残局。
现在,他确实最后入场了,也是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