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干如何受得起相公如此大礼,相公什么话尽管吩咐,我要是皱下眉头,就不配为人!”
镇国将军的表态并没有得到参知政事的呼应,李处温继续一本正经地问:
“皇帝跑了,南京无主,辽国很快就会被灭,处温一个文人,动乱中上保不了国家,下保不了家人,只能跟着镇国将军这样的豪杰方能苟活于世,但在这之前,我想问个明白,若辽国灭亡,镇国是想投金国,还是降南朝?”
皇帝跑路后,燕京城中人心惶惶,早有谋立燕国王耶律淳的呼声,萧干自然也听到过,他如何听不出李处温的言外之意,这是逼自己表态呢。
其人当即拔出匕首,在自己的额头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任凭额头上留下的血迹模糊自己的双眼,萧干双手举起匕首,躬身向李处温发誓道:
“相公尽管放心,萧干虽然是粗人,也有廉耻,绝不会做亡国奴!只要是为了辽国的存续,相公要我做啥,我就做啥!”
“好!”
从军营出来,李处温就带着萧干的儿子赶回自己的官衙。
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耶律大石等人已经焦急地候在官衙之中。
“李参政!”
“参政!”
“李公!”
迎着众人急切的目光,李处温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众人的期盼。
“诸位,镇国将军和怨军都同意我们之请,事情已经谈妥了!”
“好啊!”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留守府,请燕王登基,如何?”
“好!”
出了官衙,城中一些大寺的高僧大德已经候在门外,众人一起向留守司官衙走去。
未过多久,萧干也带着军队跟了上来,紧接着,一些大户家主族老们也纷纷汇入。
人群由最初的几十,到数百,再到数千,最后超过万人。
请立的人越聚越多,动静也越来越大,提前得到李奭消息,正在留守司官衙中安坐的耶律淳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这位苟了半辈子的贤王此生中多次遇到同样的事情,经验极为丰富。
其人面对李奭的劝进,死活不肯表态,并命令护卫关闭大门,不准请立的众人进衙,似乎是铁了心要做自己侄子耶律延禧的忠臣。
留守司官衙大门外,所有人都齐聚后,南府宰相张琳才被人“请”来。
见着万人齐聚的震撼场面,张琳也不敢责骂李处温瞒着自己搞出的大动静了。
“李参政,请问需要老朽做什么?”
李处温很满意张琳的识时务,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当即长揖一礼。
“国家危难,天子弃国,处温为大辽社稷计,恳请相公随我进衙劝燕王今日早登大位,号令军民救亡图存!”
这群人在做什么梦!
辽国如今的形势,真是换个皇帝就能挽救的么?
张琳不比还想更进一步的李处温,其人已经位极人臣,更担心随时能杀回来的皇帝耶律延禧,但又不敢拂逆众人的意思。
“琳以为,如果劝燕王为摄政,则可行。”
“摄政?”
李处温转身,看向身后的众人。
“诸位,我们今日聚于此处,究竟为了什么?”
人群中,耶律大石涨红了脸,大声高呼。
“救辽国,迎燕王!”
众人随即跟着附和,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救辽国,迎燕王!”
“救辽国,迎燕王!”
“救辽国,迎燕王!”
李处温再次转向张琳。
“天意人心不可违,张相公,清吧!”
张琳看着亢奋高呼的人群,知道自己要是再推脱,今日就是一家老小祭旗的后果。
其人暗叹一声,跟着李处温、左企弓、曹勇义等人进了官衙。
耶律淳自然也听到了衙外燕京军民救亡图存不屈呐喊,又见张琳以下所有留守的重量级官员尽皆到齐,其人才走了出来。
辽国乃继承大唐正朔立国两百余年的大国,诸礼齐全而繁复,尤其是天子践位之礼,更是复杂,奉礼、奉御、奉敕、奉乐等等,皆有定制,仓促之间根本办不齐。
但此时乃非常时期,容不得在这些细节上黏糊,李奭赶紧拿出早就备好赭色衮袍,披到耶律淳身上。
“天子即位,百官拜舞!”
李处温当即率众官跪迎。
“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