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逆“倒行逆施”,绝不可能得到被征服土地军民的主动投诚,这中间必然伴随血和泪。
仅在燕京府一地,大同政权就通过灭国战争和之后的镇压谋反等手段,杀了近两万人。
而辽西走廊一线沿海诸州,仅仅靠着海军的持续骚扰,就成功招安各地,太顺利了。
赢得太简单,必然会埋下重大隐患。
待社会改革政策全面展开,这些实际上真正纳入治下不久的州县肯定会有反复,少不了不满新政者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铤而走险。
辽西走廊位置敏感,地形上又是一条长线,如果有人叛乱又引诱金军来袭,将是个麻烦。
徐泽其实并不惧怕金国看不清形势,胆敢违约攻击本方。
但辽地地广人稀,大乱之后即将引来大治之时,能少折腾就尽量少折腾。
所以,拿下辽西走廊的过程中,必须用看得见的行动,让所有人见识大同政权的强硬——要么老实接受改造,要么死!
先送回战报后,武松又派人经隰、来、迁、润、平等州一路展示,并最终将张成都的首级送达燕京。
彼时,王四已经结束临潢府之行,传回了同金两国完成续约的消息。
徐泽对死人头没有什么兴趣,当即派人将其送往应州金城县。
正乾皇帝并没有命人传旨,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应州彰国军节度使苏京看到张成都被石灰腌渍已经发黑变形的首级,当即就明白了一切。
其人当日就修书一封,派人送至白州治所怀来县,请求同军第一军军正牛皋派军接管应州。
待孙立奉命率军进入金城,苏节度使协助同军接管应州文武之事后,就立即启程赶往燕京赴阙请罪。
苏京的态度很端正,不仅详细回答了皇帝的提问,还主动交代了这段时日赵宋在应州的小动作。
结合外部掌握的情报,事情大略如下:
四个多月前,徐泽报捷东京——同舟社北伐成功,辽国小朝廷已灭。
教主道君皇帝赵佶立即委任谭稹为河东宣抚使,寄希望其人趁着辽国灭国之际的混乱,带兵夺取几座城池,以稀释徐泽开疆拓土的巨大威望。
谭稹威望不足,根本没办法这么快就整顿河东兵马并誓师北伐,皇帝又催得非常紧,只能挪用钱粮,招诱朔州守军易帜。
但之前因为徐泽的捣乱,赵宋一直没有和金国订立盟约,贸然虎口夺城,极易招来天大的祸患。
所以,谭稹等人的行动并不敢公开,全在暗地里进行。
辽国朔州顺义军节度使司只需向赵宋朝廷递交纳土状,名义上承认赵宋的统治,就能获得河东方面的军粮甲械援助。
彼时金军攻势如虹,天祚皇帝又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朔州危在旦夕,自然不会拒绝这一份援助。
但朔州辽人要先看到钱粮再纳土,赵宋君臣也计划一边跟朔州谈判一边派使联络金人,用钱粮“慰问”金军,以换取金国对朔州、应州等地的转让权。
双方各取所需,立即展开谈判。
可惜,此事又被徐泽破坏。
大同联合金国向赵宋施压:不得窃取辽国灭亡之后的任何政治遗产。
得此警告,赵佶再不敢谋夺朔州,却接受了谭稹的建议:以钱粮招诱勇悍可用的山后汉儿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