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更不行,等到大同攻破兴庆府灭掉了夏国,就别想再出手了。
其人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战场隔绝,无法确认同夏之战的最新情报,只能靠同夏两军的军力差距和开战时间胡乱推测大战进展情况。
因而,等到同军发来战情简报,早就等得心焦的曲端根本没有再浪费时间判断情报真伪,也没有想过请示川陕宣抚处置使,就立即出兵攻打怀德军。
同军前锋已经攻入夏国国都兴庆府的南大门——西平府灵州城下,宋军不出手就真没有机会了!
战斗结果也证明了其人之前的判断。
宋军攻入怀德军后,仅在平夏城遇到了一点象征性的抵抗。
其余各寨堡只有一些生活在当地的番人,见到了宋军回来就直接开门再换东家。
而有了怀德军的番人做带路党,西安州的收取还要更简单——没有任何抵抗。
至此,宋军收到的所有情报都显示夏国频临灭亡而急剧收缩防御,正在于同军进行战略决战,已经完全顾不上边境的城寨了。
如此一来,曲端又面临一个选择:是见好就收,还是趁夏国灭亡狠狠地咬上一口?
战机稍纵即逝,行事果决的曲经略自然不会多做犹豫。
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才赶到渭州平凉县,曲端就再次传回捷报:
其部已经北出兜岭,连破赏移口寨、割踏寨两座夏国营寨,斩首三百二十七级,俘获夏国妇孺及牛羊若干。
张相公急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但曲端已经攻破夏国城寨,再召其部返回已经于事无补。
而且,泾原路兵马正在前线杀得兴起,张浚这个光杆宣抚处置使也没有足够的威望和手段召他们回来。
想明白当前形势后,其人乃传信为国拓边的大英雄曲正甫(曲端表字):
注意同军动向,谨慎行军,万不可给后者可趁之机。
其实,根本用不着张相公特意提醒,老于用兵的曲经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其人攻破赏移口、割踏两寨之后,就直接放弃了北面黄河沿线的应理、鸣沙两城,直接带兵向西,接连收割几乎没有青壮各留守番部。
留在渭州的张浚认真分析了曲端传回的情报,也终于意识到夏国真的撑不住了,此时就是大宋收取夏国遗产的最佳时机。
其人再次传信曲经略,建议后者立足战后形势,尽力安抚夏人,勿要多做杀戮。
信使赶到夏国境内时,曲端已经率军迈过杀牛岭,攻入了惟精山。
因地理条件限制和部落残余影响,夏国开国皇帝李元昊称帝之前,曾在靠近边境之地“置十二监军司,委豪右分统其众”(后来增加到十八),以其作为国防军主力。
泾原路面对的是西寿保泰和静塞两个监军司,同军已经拿下静塞军司,曲端只需要攻打西寿保泰即可。
西寿保泰军司鼎盛时有正兵近万,极限征召的话,人数还要翻倍。
依靠这些“兵马”和惟精山的复杂地形,拖住数千宋军精锐,基本没有问题。
但为了应对大同伐夏的国灭之危,李乾顺提前抽调了部分监军司的驻防军。
其中,靠近潜在盟友新宋政权的三个监军司抽的最多。
导致曲端带着六千精锐进入惟精山后,前来阻击其部的夏军老弱加起来才五千人。
即便如此,夏人也没有选择投降,还质问宋军为何擅自越界。
都到了这份上,自然什么好客套的,不堂堂正正打上一场,如何能够真正降伏这些桀骜的夏人,并让陪自己前来冒险的儿郎们获取足够的军功和战利品?
因而,曲经略对啥毬不懂还尽喜欢指手划脚的张浚便没有再忍。
其人很不客气地对信使道:
“老子第一次上阵的时候,张德远还在汉州读蒙学,是谁给他的胆量教老子用兵打仗?!
他要是有心赚功劳,就别只顾盯着咱泾原路,赶紧去熙州催刘锜出兵卓啰和南,等老子收拾了惟精山,可就不等他了!”
夏国卓啰和南军司与新宋熙河兰廓路相对,在西寿保泰军司以西三百里。
若是以往,曲端绝不敢带着数千人跨越这么远的距离攻击夏人。
但夏国已崩,此时不抢功劳更待何时?
信使匆匆返回渭州,向张相公汇报泾原路军头的跋扈,曲端则在夏人拒绝投降后果断发起攻击。
而在夏国的腹地,另一场大战也已经开始。
早在曲端带兵收复怀德军时,同军木麻部就在主力对峙灵州城的掩护夏,经由陕口渡过了黄河。
两日后,其部与夏军主力大战于顺州城下。
此战中,夏军统帅晋王李察哥很好地利用了青铜峡的地形,预先埋伏大军,阻断了木麻与后续部队的联系,战术上极为成功。
如果其对手是宋军,这个时候极大几率会出现了混乱。
而夏军只要能从侧翼冲破宋军的阵型,剩下的就是追击和屠杀了。
甚至,主帅控制好追击速度的话,还有极大可能诱发“一点击破,全线崩溃”的效果——宋夏两军交战中经常出现这一情况。
可惜,李察哥这次的对手是完全不同于宋军的同军。
擒生军精锐付出了巨大伤亡,却始终冲不动同军的军阵。
李察哥不愧为夏国的顶梁柱,很快就意识到同军这么容易就中埋伏,很有可能是将计就计引自己决战。
其人当即下令部队与同军逐步脱离接触,然后回防静州城。
再向后,就是夏国国都兴州了。
但李察哥的行动还是晚了一步。
两军尚未脱离接触,同军大批援军已经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