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这会儿年纪还不到五十吧?要不要再出来做事?愚兄观皇上的用人,从来都不拘一格。举人出身怎么了?那曹三喜还是个白身呢!”——看在你这么爽快的给我这份名单的份上,你自己有什么要求没有?要不要重新出来做官啊?
“哈哈哈~”双手连摆,沈泰鸿很是干脆的拒绝了李戴的示好:“现今时代大潮已起,弟已经决定投身商贾之业中去了。我沈家现在手里有两个盐矿,一个小煤矿,还有三家丝织厂,一家航运公司……弟每天为了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力重入朝堂。而且……”
“而且?”
“兄长不觉得,皇上这次调整,居然让熊廷弼这样性烈如火的人去了刑部,反而是让非帝师党的赵彦执掌都察院,不很奇怪么?”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都察院虽然声势大不如前,但好歹是负责纠察弹劾百官之所。这帝师党执政,总不能把监察这一块也交给帝师党吧?”
“兄长分析得不错,但是弟认为,如赵彦这样的老革去都察院,皇上是有深意的。未来,这官只怕越来越不好当,弟就不去趟这浑水了。”
……
做了那么多年首辅的沈一贯,培养出来的儿子真的不差。就在沈泰鸿和李戴做交涉的时候,北京,乾清宫内,匆匆从淮北赶回的赵彦正在向朱由栋述职。
按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规律,由于从唐末起,陕西生态退化导致中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全部东移,南移。以至于从宋代开始,陕西的辉煌终于不再了。
政治经济地位的下降,导致陕西的民生也逐步落后于东部、南部省份。由此造成陕西读书人的比例比起浙江、南直隶这些科举强省差了太多太多。没有大量的读书人,这每三年大明会试,陕西籍的进士自然就极少——即便中了进士,这名次也不是很好,往往没资格被选为庶吉士。
这很正常,一个团体,没有基数做保证,是很难持续辉煌下去的。
总之,因为经济的落后,所以大明的朝堂之上,从来都没有‘秦党’。陕西籍的官员,对于皇帝来说,是天生的‘孤臣’。
具体到这位赵彦来说,他是陕西延安人。从1587年中进士开始,三十多年宦海沉浮,都是在边境地区:哪里有叛乱就派他去哪里灭火,他也确实善于灭火。
三十多年下来,虽说这官位也逐渐的升到了正三品。但是相对于他的辛劳来说,这个升官速度真的是太慢了。
“皇上,臣接到朝廷的通知,只觉得惊诧莫名。臣入仕以来,基本都是做兵事相关,这御史的头衔倒是挂过,但从来没有真正的做过啊。而且,现在闻香教马上就要造反了,臣在那里盯了那么久,这突然撒手……”
“哈哈哈,赵卿是个实诚人啊,来,先坐。方正化,上茶。”
待得赵彦坐定后,朱由栋道:“赵卿,闻香教的事情不必担心,这些土鸡瓦狗,就算有数十万人造反,还不是一鼓而下。”
“胜负啥的臣是不担心的,就是怕有军官为了军功,肆无忌惮的杀人。皇上,这些教徒,除了首恶的几个,其他都是无知百姓,实在不必……”
“诶。”伸出一只手挡住赵彦的发言:“赵卿,朕的新军,从来不以首级记功,所以这一点,大可放心。”
“哦,那就好。那皇上,这个都察院的差事,是不是可以?臣对皇上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但臣这种性子,真的做不来言官啊。”
“哈哈哈,赵卿是什么性子?”
“臣……臣是做实事的人,对那些只会吹毛求疵,挑剔办事之人各种小毛病的言官,从来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这居然要臣去做言官之首。臣……”
“哈哈哈,赵卿,这次朕就是看中了你只会做实事的风格,所以让你去改造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