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淮安这个地方,除了最近几年有大量的漕工需要安置不说,每年工部拨到这里的工程款项更是天文数字:基本上,每年各类款项拨付到淮安府的,起码有两百万银元。
也正是因为如此,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彦就把刚刚入职的朱由检给派到了这里。
正如老魏所言,朱由检不是普通的御史:他是亲王,有贴身侍卫保护,可以随意调遣当地的锦衣卫,路过的东厂番子被征用到了也只能服从。他更能靠着亲王身份震慑当地官员,而下面那些出于各种目的向他靠拢的官员、百姓在他面前也敢于和盘托出所知道的一切。
有了这么大的优势,再加上这位怀疑一切的性格,自然就接二连三的掏出了惊天大案。
现在,他不过出任淮安御史三年,前任以及前几任淮安知府全都被判了斩监侯。连带的附近的凤阳总督、徐州知州、扬州知府甚至河南巡抚、山东布政使什么的也全都完了蛋。在这些地方长官以下,各级佐贰官、吏员、差役什么的,噼噼啪啪一大串,全都被揪了出来。
而且信王殿下查起案子来讲究除恶务尽:我不管你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贿赂,反正行贿也是罪!于是淮河两岸的商人们也倒了大霉——被朱由检抓去坐牢的不知凡几!
可以说,朱由检在淮安府这三年,搞得淮安以及周边地区,是真真的官不聊生,豪商丧胆。
也难怪当地的士绅们忍无可忍,公开向朝廷上书,以夸奖的语言行摊牌之举了。
这些奏章是昨天由朱由校转送过来的,朱由栋在看完这些之后,就把他们分别给了李嘉和赵彦——其实就是想让这两位把其中的内容拌碎了讲给两个儿子听。
但,皇子的教育是一方面。可这朱由检在淮安搞出这么大一摊子,到底要不要支持呢?
“老魏啊,你觉得淮安的事情该怎么办?”
“啊?万岁爷这个问题可问到奴婢了。奴婢只是负责为皇上打探消息,这治国理政,奴婢不懂啊。”
“没事,你就着你自己的本心说说。”
“是。万岁爷,奴婢因为得万岁爷厚赐,在红河实业里有股份,这每年的分红不下十万元,所以奴婢是不差钱的,也自然不会去贪。但是奴婢知道,现今我大明各类工厂出品的东西日新月异,海外的奇珍也源源不断的涌入。这,各地官员的俸禄虽然已经涨了三次,但真要是靠那点俸禄,是决然过不上很奢华的日子的。所以,虽然这些年我大明的官风好了很多,但伸手的,确实不少。”
“嗯,你接着说。”
“奴婢以为,正因为伸手的还是太多,所以这肃贪一事,还得持续高压。”
“这么说,你是支持信王继续弄下去的咯?”
“呃,奴婢觉得,信王这么做,也太过于激进了。淮安,始终未安。这个地方若是对当地士绅逼迫过紧,是要出乱子的。万岁爷,信王殿下要是光在淮安折腾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把手伸到了扬州府。那个地方的盐商,因为万岁爷的盐政改革,是受损最大的一个群体,早就对皇室心存不满了。若是再这么逼迫下去,奴婢是怕……”
“怕什么?造反?”
“嘿,万岁爷,朝廷现如今兵强马壮,造反啥的奴婢是不怕的。只是害怕扬州府出了乱子,那个地方可是膏腴之地啊。”
“哈哈哈,忠贤,你果然还是只适合给朕打探消息。”
扬州府的繁华,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是江北运河的起点——长江中下游地区的东西要北运,都要经过扬州。可是现在,河运改海运了,马上两京铁路就要通车:就如同后世京九铁路通车后,扬州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一样。这个时代,扬州的落寞也就是最近十几年的事情罢了。
“魏忠贤。”
“奴婢在。”
“传朕意,东厂和锦衣卫要加派人手,加强对信王殿下的保护。南京的驻军要提高警戒水准,做好平乱准备。朕做事,虽然比起信王要温和许多,但有一点,是和信王一样的。那便是,除恶,必须务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