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九去了前山大殿,左息九正在扇面上作画,画的是水墨竹林。
白羽在一旁候着,心思沉重。
“白羽。”左息九扔下毛笔。
“属下在。”
“本尊那把扇子呢?”
白羽悚然一惊,什么扇子?余光瞥见地面上扔的几把水墨竹林的黑色棕竹折扇,白羽顿时明白了。
他连忙跪地,“禀尊主,那把黑色棕竹折扇被风刹的血弄脏了,已经按照流程销毁。”
白羽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可是下一刻他整个人摔出去好远,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忍九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黑翼紧随其后,看了一眼白羽,面不改色地跟在忍九身后。
“师父…”
左息九扭过头,不去看她,转身倚坐在纯白狐皮铺垫的座椅上,垂眸看着自己的莹白指甲。
“你来做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漫不经心。
忍九嗢咽了一下,抬眸看他“为什么最近阳骄没来给我送药?”
她不敢直接问阳骄的下落,她怕左息九下一句是“谁告诉你的?”
她以为只要她乖乖喝药,阳骄就不会有事的!
可她的小心措辞躲不过左息九的眼睛,他只是轻飘飘看了黑翼一眼,轻笑,“怎么,黑翼惹你生气了?”
黑翼手指微握,神情未变。
“我要见阳骄!”忍九不肯退让。
左息九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他起身走下台阶,纯白衣袂划过,不沾纤尘,他走在人间,烟火世俗与他无关,宛如仙人临世,救苦救难。
多大的讽刺啊,他分明是世人苦难的根源。
忍九移开目光,握紧了拳头。
他停在了忍九面前,却是看向黑翼,“阳骄呢?”
黑翼未敢抬头,只是俯身抱拳,“还在魔窟没有消息。”
左息九这才看向忍九,“你也听”
他话未说完,忍九转身离开,去了魔窟。
左息九微微仰头,薄唇紧抿,他伸手抚上眼尾红痣,冷笑了一声。
黑翼喉咙微动,一言未发。
左息九斜睨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忍九也是偶然间知道魔窟的位置,她没去过,但是听人说起过。
天蛰教徒没有不认识忍九的,所以一路上没人拦她,更何况,左息九还跟在她身后,面沉似水。
积雪很厚,她踉踉跄跄地跑着,几次摔倒在地,又快速起身,根本不在乎跟在她身后的人脸色越发阴沉。
魔窟在前山的山林,有一处洞穴,也是最好找的一处。
天蛰教对于叛徒和逃兵的惩罚尤重,大多数都是被扔进这里,喂了那些毒物。
魔窟外面有两个守卫,他们看到来人之时吓得立马跪地,“见过尊主!”
他们有很多年没见过左息九了,左息九基本不管天蛰教的事情,而且一直都在后山,很少亲自出面。
可是他们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左息九,只有这样的风姿才称得上传说。
左息九没有理会,是黑翼示意他们下去。
忍九走到洞口,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还有啃噬的声音,忍九止不住汗毛倒竖。
她嗢咽了一下,刚想靠近一点却被左息九拉住胳膊。
忍九抬眸看他,目光执拗而冷漠。
左息九甩开她,却忘了她如今功力全无,他力道分明不大,她还是后退几步摔在地上。
看到她右手腕包扎的纱布散开,他这才意识到她的伤竟然现在还没好,她穿的衣服会不会薄了点…
“那碗药我明明喝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忍九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般。
左息九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她,眼神晦暗莫测。
此时洞口传来声音,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爬了上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满是干涸的血迹,红的发黑。
忍九睁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明明前几日还那样意气风发的人,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