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俯身趴在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里的陶瓷洗手池上，用力抓着水槽边缘，指关节都泛白了。他的心像手提钻一样在胸膛里狂跳。他的喉咙灼痛，舌头上有胆汁的味道。他觉得自己要吐了。

我很肯定，我没有被黑魔王附身。我们中有些人的智慧足以看出其中的区别。

这些话，还有他说出这些话时的残忍语气，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其中夹杂着金妮的指责。还有贝拉特里克斯的笑声和黑魔王轻柔声调。这些声音在他的耳鼓上嗡嗡作响。他剧烈地干呕了一下，想要平复呼吸。

他要失败了。这个认知几乎使他双膝发软。为了让消失柜能够使用，他已经想尽办法，却毫无结果——毫无结果——只有几十个扭曲变形的苹果。他要失败了，他会和他的父母一起死去。而金妮……

她也会死——死的时候会恨他，因为他瞒着她，本该是由他们两个一起对抗命运的——因为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还对她说了那种话。

他又干呕起来，眼中充满了痛苦，根本无法呼吸。

他要失败了，他将失去一切。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动——鞋子踩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金，我——”他转过身说。

“你也许骗得了她，马尔福，”波特说，“但骗不了我。”他站在房间的另一端，德拉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两个念头。他首先想起了他和波特上次一起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情形——跟傻大头还有洛哈特，就在他们进入密室营救金妮之前。接着他又想到，如果疤头还有点脑子，就会明白金妮永远不会轻易被骗。永远不会。

接着，他看见波特的手紧张地放在右侧口袋旁——他的魔杖旁边。

德拉科还没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从长袍里抽出了魔杖——

“除你武器！”波特叫道。

德拉科根本来不及施展防御咒语。他扑到一圈高高的水池后面，听见波特走进了房间。

他绕过水池，施了一道反膝咒，波特立刻进行反击，他听到了水池的碎裂声。他的血液在耳朵里咚咚作响——声音大得让他听不清自己的想法，只能留意到波特的动作和他使用的咒语音节、魔杖的动作。

他沿着水池快速移动，低头避开了一道魔咒，咒语炸碎了他头顶上方的水池，水从破裂的水龙头里喷射出来，流到了地板上。他朝波特的方向施了一道蝙蝠精咒。

“盔甲护身！”疤头喊道，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波特举起魔杖，德拉科意识到，他背对着门，他们之间再无障碍，他无处可藏了，防护咒语只是暂时的，不，他需要更强大的，能让波特受伤的——

接下来的音节轻松地脱口而出。

“钻心——”

“德拉科，不！”他先听到了她的声音，然后一团模糊的红色将他扑倒在地，他手中的魔杖掉了下来——

“神锋无影！”

接着，金妮倒在他旁边冰冷的瓷砖上，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身下的是血，血与地上的水混合在一起，像是某种可怕的水彩画，她发出了可怕的窒息声，他抬起头，看见鲜血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

“金妮！”波特声音中的痛苦把他从震惊中唤醒了。

“该死，金，”他说，把她抱到了他的腿上。“金，金，金……”他绝望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她的胸部到喉咙横亘着一道长长的伤口，哦，梅林，到处都是血，她的血，那么多，浸湿了他的衬衫，他能感觉到皮肤上的温热……她又发出那种可怕的窒息声了，她的眼中满是泪水，他一定也是，因为她只是他怀里一个血淋淋的模糊人影……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咒语，也不知道如何解咒，她现在要死了，而他救不了她……“波特，做点什么！”他喊道。

这时，一个黑袍人影冲了进来，低声念了一道咒语。“速速愈合。”斯内普又念了两遍同样的咒语，流血才开始减少，窒息也停止了，伤口逐渐愈合，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粉红色疤痕。

斯内普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让她离开了他的怀抱。“教授？”他勉强叫道。

“我已经治愈了伤口，”斯内普回答，“但必须把她送到校医院去。”

德拉科点了点头。他踉跄着往右边走了三步，最后倒在冰冷的石头地板上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