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不知何时也已睡着,直到耳边传来很远的一声“皇上!皇上!快要早朝了!”他才猛然惊醒。
怀中的白灼早已翻了个身,似乎睡得还是很沉。
段琮努力地抽出早已被她压麻了的胳膊,又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虽然如此合衣睡了一晚,而且还没几个时辰,但他却觉得精神大振,神清气爽。
他刚准备拿着斗篷推开卧房门,却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回过身去,将斗篷盖在了白灼的身上。
卧房门轻声推开,段琮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卧房外,所有随行而来的侍卫们早已等候在此。始终守候在大宅内的吴南洲和寒嫣两人都面露喜色,尤其是吴南洲,在看到段琮出来后,激动地说话声儿都是带着颤的:“皇上!其实如果你今天太累的话,不早朝也是可以的。”
段琮一边大踏步的向外走,一边回头瞪了他一眼。
可吴南洲就算是看到皇上瞪自己,心里头都是开心的。他喋喋不休地说:“这下奴才是真放心了,之前奴才还琢磨呢!咱们皇上为天下苍生着想,却从不为自己着想,这男女之事,他何时才能开窍呢?哎,现在可好了,我是真的踏实了!其实皇上,您是英明的。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白灼姑娘身份清白之后,再……咔嚓……拿下她?”
段琮抬眼一看,守候在大宅门外的冯炽和一众大内高手已等候在此了。他虽然听着吴南洲的叨叨,可嘴角依然是笑着的:“白灼的卧房里太冷了,从宫中取些银丝炭来。”
这话说的,吴南洲不懂了:“皇上,您不打算把白姑娘接入宫中?”
冯炽掀开轿帘,段琮一步踏入轿中:“时机未到。”
待冯炽正准备放下轿帘时,段琮转而又问他:“这帮人怎么都在大门口杵着?”
冯炽表情一松,嘴角似乎也有着隐隐笑意:“大伙儿琢磨着,是不是以后可以不用在大宅四处埋伏了。”
“不,”段琮冷静地说:“他们继续。”
冯炽有些惊讶地望了段琮一眼,转而立即低下头,躬身道:“是!”
*
白灼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跟段琮说了什么,就昏睡了过去。
她的眼睛刚闭上,耳边便传来好听的丝竹弦乐之声。如山高水长,如流水淙淙。
这悠长的弦乐一点点地拨开了她梦中黑暗的迷雾,缓缓地掀开漆黑的幔帐,好似从天而降的一束光辉映在面前的一个男子身上。
梦中的白灼揉了揉眼睛,依然看不真切。
却听见这男子话中带笑地说:“小灼别乱动,我再在你脸上多画几个麻子。”
白灼尚未开口,便听见梦中的自己抱怨地说:“我被你易容成这样了,已经够丑了!”
“外表不算什么,小灼的性命才是我最关心的。”男子的动作十分轻柔,仿若柔韧有力的花托,托着梦中白灼的那张脸。
白灼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尚未成型,便听见自己说:“今非哥哥,我都往来好几回了,不会有事的。”
“那也要确保万一。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信任的人了。”
纵然是梦中,白灼分明能觉察出胸口传来激动快乐的心跳,也许是这份快乐太大,大到瞬间将她抽离出这具身体,甩向一旁,让她的意识飘浮在半空中,仿若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梦中的自己,和那个模糊脸庞的男人。
“那事成之后,你该怎么奖励我呀?”那声音欢呼雀跃,好似明媚春光。
可换来的,却是这位今非哥哥的沉默。
白灼一个念头终于成型——这个今非哥哥,该不会是清雁宗宗主宋今非吧?
刚想到这儿,下一秒,耳边弦乐渐急,似秋风萧瑟,似江海洪波。
最终,在那一声声的和弦音中,白灼眼前的画面一转,却看见一个冒着蒸腾雾气的大池子。池水清澈,烟雾袅袅中,能隐约感觉一丝丝热气。
再这么定睛一瞅,池子正中,是一名男子袒露着半身,正斜靠在池水中沐浴。
梦中的白灼刚准备想四处躲闪,可这是梦境,由不得她控制半分。
她在梦中十分着急,哪怕大声呼喊,也根本没有任何人听见。却在此时,一名女子披着单薄的纱衣从她身后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