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从身后抱住辛蛟州,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道:“大人今晚要和我一起睡吗?”
辛蛟州没有推开他,眉眼低垂,轻笑着应了一声“嗯”。
……
夜深人静,子夜时分,估摸着身边的人已经熟睡,辛蛟州轻轻起身,从床边的架子上拿起外袍,简单束腰,悄然离开。
床上原本熟睡的人此时睁开了眼睛,眼里的冷光闪了闪,沉默地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
“龙公子久等了。”辛蛟州看到几步之外的立在亭子里的人,对方看样子像是已经等了很久,礼节性地问候道。
龙沂君巧笑着看着来人:“如果是辛姑娘,等多久都不算久。”
辛蛟州无动于衷,始终一脸冷淡,面无表情地道:“龙公子应该已经知道我此行来的目的了。”
龙沂君依旧风轻云淡,轻轻微笑道:“嗯,知道一些。”
辛蛟州走近,两人身影重叠,龙沂君的脸没入光影里……
竹丛后,云阮脑内一片空白,眼前的画面让他心头滞涩难捱,前方二人的对话和周围的场景都已经从五感里淡去,只能听到自己微乱的呼吸声,捻着竹叶的手被割伤了也浑然未觉。垂在袖下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他还是选择悄然离去,当做从未来过……
辛蛟州回到房中,褪下外袍,流盼床上熟睡的人,无声地笑了笑,轻轻地在他的身旁躺下。梦寐中的人似有所感,翻身抱住了她的腰,手脚也开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不知道他是梦到了什么,竟开始解她的衣裳。辛蛟州赶忙捉住了云阮的手。再任由他这样下去,她就要被剥光了。被桎梏住双手的人居然流下清泪来,光洁的面颊上孤寂地垂落下一丝银线,沾湿的羽睫令辛蛟州手足无措。
她回抱住他,小心翼翼地轻声耳语:“怎么了?”
并未有人应声。
睡了吗?辛蛟州轻柔地拭去云阮脸上的泪水,微凉的手心贴着他的后腰,紧了紧手臂。
夜已深,等待良久,四下再无动静。怀中人温热的身体令人安心,辛蛟州也渐渐陷入沉睡……
“大人,你没有心。”一句喃喃低语,轻飘飘地消散在黑暗里……
*
“辛姑娘早。”龙沂君远远地就微笑着问候道。
正从楼梯上下来的辛蛟州朝他微微点头,淡淡回道:“龙公子早。”
而后龙沂君才对云阮问候道:“云公子早。”
云阮冷冷地看着他,眸里淬了寒冰:“日上三竿,不早了。”对龙沂君的问候并未回应。
辛蛟州觉得有些稀奇,第一次见云阮对别人横眉冷对,还与别人呛声,生动得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身边的人在看自己,云阮不客气地回看她,和辛蛟州对视一眼后,又赌气地侧过脸,移开视线,嘟囔道:“大人既觉得我好看,就不要再看那些不入眼的东西了。”
龙沂君虽然离得不近,但是耳力也不差。不入眼的东西?龙沂君微眯起眼挑了挑眉,险些捏碎了指间的瓷杯。
云阮着实生动可爱,忍不住让辛蛟州轻笑出声。
见她这样,也不知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没有,还敢笑自己。云阮气得扭头就走,快步朝客栈外走去。
辛蛟州赶忙追了上去,与他并行,问道:“要去哪儿?”
云软头也不回地呛声道:“大人既喜欢看别人,找别人说话,又何必关心我要去哪儿?”
“圣水节还未过去,这里人多杂乱……”她顿了顿,“很危险。”
云阮突然停下,转身对着她道:“大人连关心我的话都不愿意直说,而拐弯抹角地说一些冠冕堂皇的陈词,是觉得倌儿上不了台面,关心一个倌儿羞耻吗?”
见他如此直白露骨地轻贱伤害自己,辛蛟州忍不住蹙眉,当即否定道:“当然不是。”
云阮定定地凝视着她,沉默不语。
半晌后,辛蛟州败下阵来:“我担心你。”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心不可抑制地突动了一下。但不知怎的,每每心绪波动,都感觉有一层壁垒阻隔着,心绪波动的感受十分地不真切,让她常常觉得,连自己都不能看清自己的心。现在想想,有这种感觉更是十分地莫名。
“你在生我的气吗?”辛蛟州轻轻问道。
云阮侧过脸,雪腮上晕上两朵淡淡的红云:“我几时生你的气了,我不过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气我自己身份低贱,出身污秽,连寻常的男儿家都比不得,更有什么资格去与身份高贵圣洁无瑕的圣子相比。”
“与他相比做什么?”辛蛟州不解,她认真地看着云阮道,“你很好,不用去与谁相比。若真要比的话,你谁都比得上。”
见云阮目光闪烁,探究地看着自己,辛蛟州微微单挑左眉,苦闷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媚俗的女子,不值得相信吗?”
云阮终于破颜一笑:“你自然不是媚俗的女子。”他轻哼一声,转身向前走,轻声道:“但值不值得相信,还有待考量。”
辛蛟州跟上去,与云阮并肩,轻笑道:“谢谢云公子还愿意给我机会。”准许我站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