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阮强忍住想要皱眉的冲动,保持微笑,将赫连汀的话改了改,敷衍地还了回去:“敢问大人叫什么名字?”
“我复姓赫连,名汀,字兰芷。”赫连汀说完后,反问道,“我已经告诉了白公子我的名字,现在白公子可否告予我你的芳名?”
明明刚刚见面时,她便已唤自己为“白楼主”,想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现在还这样问自己……是有意逗弄自己,引诱自己说话,还是什么,云阮也懒得计较,只想答完之后快快离开。他惜字如金地回了两个字:“白洲。”
事情没有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赫连汀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夜还很长。
赫连汀邀请道:“白公子可有兴趣与我们一同去天香楼里饮一杯?”
云阮有些头疼,以他现在这个身份,没有办法拒绝对方。云阮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神情淡淡的,回道:“嗯。”
赫连汀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身边的臣子和随从也都很识相地坠在后面,与她们隔了一段距离。原本以为美人会走在自己的身侧,与自己并肩而行,直到云阮在安平煜城身旁站定,她才回过神来。一路上自己与美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安平煜城,碍于自己皇女的威严,赫连汀也不好做什么明显的举动,来与安平煜城调换位置,就这么黑着脸走了一路。
终于到了天香楼。安平煜城理所当然坐在了赫连汀的对面,而其他人则十分识相地空出了赫连汀身边的两个位置,然后将其它的位置都坐满了。
然而,云阮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主动招呼小侍前来点菜布菜,没有空出间隙让赫连汀再有机会与自己搭话。
饭菜施布完毕,云阮想跟着小侍们一同自然地退下。刚靠近房门两步,便被赫连汀叫住了。
赫连汀拿起桌上的酒,站起来伸手递向云阮,这次她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云公子,说好的饮一杯的呢?”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云阮走进,接过赫连汀手里的酒杯,行了一礼之后,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将杯子作倾倒状,里面并无酒水流出,证明杯中之酒已被饮尽,然后福了福身:“大人们慢用。”不再做丝毫停留,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不多时,安平煜城喝了掺了药的酒水,也起身暂时离开了房间,随身侍从紧跟着离席。
席间无外人。跟随赫连汀前来的一位臣子道:“殿下大可放心,属下那药,连贞洁烈男沾了一滴,都会陷入情爱狂潮里,哭着求女人疼爱。属下已经安排人跟着了,保证到时候人会送到殿下的床上,服服帖贴的,被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另一位臣子应声附和道:“呵,不过是一个倌儿罢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胆敢跟我们羽徵国未来的太女殿下摆脸色。”
赫连汀沉默地听着,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神色晦暗不明,对于臣下的话不置可否。
猜不透主子的意思,献药的那位臣子继续献计道:“我听刚刚三皇女说,那个倌儿还是皇城的花魁,曾以一舞名动京城。这模样倒也是称得上。若不如,让他进宫,在几天之后的皇宴上献舞。之后殿下向安吾国的女皇求赐美人,将这个倌儿带回羽徵国倒也顺理成章。也算是给足了这个倌儿名分。”
话毕,房内沉寂了半晌。主子一直没有表明态度,臣下也不再敢随意献计。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安平煜城回归席间。
安平煜城刚坐下,赫连汀便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安平妹妹,你可知皇宴上都准备了一些什么节目?”
安平煜城蹙眉沉思了片刻,回道:“大抵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歌舞罢了。”
赫连汀顺势而下:“如此说来,倒是没有什么新意喽?”
安平煜城心里一惊,怕赫连汀误以为安吾国是在轻慢羽徵国,连忙补充道:“倒也不是没有新意。每次宫宴,都有宫里的乐师新编曲目。这次赫连姐姐来,宫里还专门请了安吾国内赫赫有名的大乐圣出山,为羽徵国编写了一首新曲目。届时,也会请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进宫,表演一些新奇的杂耍。”
赫连汀点道为止,一旁的臣子看在眼里,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连忙接着话势配合地问道:“歌有了,那舞呢?”
安平煜城被问得一下子犯了难。刚刚在众人面前夸赞洲儿的舞技,眼下再谈宫廷之中的舞师,竟是没有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的。
似是见安平煜城为难,另一个臣子体贴地替她出谋划策:“我听刚刚三殿下不停地夸赞白公子的舞技,光是听闻便让微臣觉得心里触动不已,仿佛眼前已经看到了白公子的惊世一舞。故而臣下斗胆提议,若不如就让白公子在几日之后的皇宴上献舞。”想到皇室会顾及颜面的问题,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白公子凭着皇城“花魁”这个名号在皇宴上献舞,倒也不算是藐视皇威,辱没了皇家的身份。”
安平煜城原本便有些意动,在几个臣子的轮番游说之下,最终下定了决心。——至于洲儿那里,她会向母皇求一封进宫的诏书,给足他名分,不会让他落人口舌。皇宴之上,她正好可以求母皇将洲儿赐予她。想到这里,安平煜城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面的赫连汀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压下眼里的情绪,换上笑脸调笑道:“安平妹妹在想些什么?开心得都笑出声来了。不如讲出来,让姐姐也一起高兴高兴。”
安平煜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两声,避重就轻地回道:“没什么,我是在高兴赫连姐姐能和我一起喝酒。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说完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日子,脸上倒也真的流露出了几分怀念之情。
“嗯,是啊。好久了,很多事都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