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束缚(1 / 2)

皇城的一处别院里,夜色中怒放的花树下站着一个人,他身着白衣,体态颀长。

“皇女找我是有何事?”龙沂君开门见山,出口的声音清冽如泉,雌雄难辨。

赫连汀见“她”如此直接,便也不多作虚与:“羽徵国能有现在的局面想必督主也已有所耳闻。羽徵国的国主早已不是云氏的人,世人皆知,真正把控朝政的国君乃当今羽徵国的赫连督主。”说完,她顿了顿,侧眼瞧了瞧龙沂君的反应,见“她”面上没有什么起伏,时间不多,她明示道:“龙督主,你难道不想成为安吾国的‘赫连国主’吗?”

龙沂君轻轻勾唇:“赫连皇女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司礼,如何能与殿下的表姑赫连督主相提并论。”

这寥寥几语中猜不透“她”的态度,赫连汀微微皱眉了一瞬后又恢复了笑面,夸赞道:“龙督主如何比不了?现下东厂西厂锦衣卫皆在督主的掌控之中。龙督主若是想要谋求什么……”赫连汀意有所指,她抬头指了指空中高悬的明月:“就算是翻了这天,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龙沂君礼貌地笑了笑:“皇女谬赞了。这天,我暂时还翻不了。”

赫连汀一听,眼睛一亮:“龙督主的意思是……”

龙沂君垂眸,轻笑不语。

赫连汀会意,躬身行礼:“如此,汀儿便等着龙督主的好消息了。”

龙沂君抬眼受了这一礼。

“汀儿告退。”赫连汀起身。

院子里刚安静下来一瞬,一道沙哑的声音划破黑夜兀地响起:“走了?”

龙沂君恢复冷郁,拂了拂袖摆,神色漠然地答道:“嗯,走了。”

屋檐下的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一袭黑衣,裹着披风,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只金色的眼睛。

“帮我取个东西。”黑衣人的声音阴森湿冷,与他的金瞳带给人的灿烂热烈截然不同。

“取什么?”

巳昭从披风下伸出一只苍白骨瘦的手,两指间还捏着一枚戒指,戒指表面光滑,像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白玉戒。

龙沂君刚打算随手接过,便被巳昭叫停。

巳昭持着戒指,将有咒文的一面朝向龙沂君:“将这一面朝里。”

龙沂君挑了挑眉,接过戴好:“这有何用?”刚说完,戒指也套入指根,龙沂君眼睁睁地看着戒指在眼前凭空消失。若不是指根处还有与戒指内壁相贴的触感,怕是真要以为戒指消失了。龙沂君的眉头紧皱成川字。

“方便取血。”巳昭惜字如金,直接伸手示范。他将手轻轻往龙沂君指间玉戒露出的咒文上一靠,没有任何棱角的圆润的玉戒便将他那只手杀出了血。巳昭收回手,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对龙沂君嘱咐道:“见血了记得赶紧用东西收好,别浪费了。”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

城郊外,护城河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近处立着两个人。女子高挑,男子纤瘦。

“东西呢?”辛蛟州问道。

不久前,她从云阮的寝院里回来,刚抬脚准备踏进自己在凤仪楼的寝院,突然收到一只羽箭飞信,信上没有熟悉的暗号,只写了四个字:护城河西。

辛蛟州跟着莫名的信来到城外西边的护城河,远远地就看见一袭白衣立在河边,河里的花灯照亮了四周的草地,也照亮了白衣美人的衣裙,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光。

白衣美人转身,微微愣了一下,看到是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许久不见,辛姑娘安好?”

“安好。”

白衣美人浅笑,眼里映着熠熠灯光,捧着心口温柔道:“知道辛姑娘安好,我便能安心了。”

辛蛟州没有放在心上,眼下她只关心一件事:“东西呢?”先前与龙沂君说的事,想必他已经办到了才会传信给她,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地飞信给她,叫她出来。

龙沂君从袖中露出白皙的右手,手中正拿着一个玉瓶:“在这里。”他移步过来,刚近身,突然一个趔趄向前摔去。

地上有碎石,玉瓶摔碎了,费尽周折得来的东西就没了。辛蛟州倾身上前,护住龙沂君手中的玉瓶。龙沂君顺势握住了辛蛟州的手,借着辛蛟州的力道稳住了身形。

嘶!辛蛟州忽觉掌心一刺,紧接着一阵钝痛蔓延整个手掌,倏地撤回了手。

抬手察看,掌心似是无恙,看不出破损。片刻之后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中渗出,一道血痕逐渐显现,掌心的伤口暴露出来。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霎时间,血便流满了手掌。

对方好像受了惊,慌乱地用帕子替她擦拭:“这玉瓶怎么如此危险,竟能将人的手掌磕伤?”

辛蛟州看着手中沾上血有棱有角的六角翠玉瓶,眼睛微眯。

流出来的血暂时擦干净了,只剩下干涸的血渍,趁着血势稍弱,龙沂君不动声色地将沾满血的帕子收入袖中,拿出一条干净的还未曾用过的面纱替辛蛟州包扎。

见自己的伤口没有立即愈合,仍然血流不止,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用来包扎,辛蛟州便没有推辞。看这伤势虽小血却流得汹涌,不把伤口处理一下,血流一路可就不好了。

“东西既已拿到,我答应龙公子的也会做到。”

龙沂君微笑着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辛蛟州:“嗯,告辞。”

掌灯时分,谢家医馆进了一位客人。

听到敲门声,小厮出来开门,一打眼便看到一身玄衣的辛蛟州,记性极好的小厮顿觉有些眼熟,边回忆边不忘招呼道:“客官里边请。”

小厮关上门,转身问道:“客官是买药还是看诊?”

“看诊。”

多的不便多问,小厮直接将她引进后堂,在一间屋子面前站定:“其他的大夫已经回家去了,剩下的或外出看诊或者正在看诊,这位大夫恰巧刚刚看完一位客人得了空,不过客官大可放心,这一位的大夫医术便可以顶得上皇城中的许多位大夫的医术。”

辛蛟州扫了一眼房门上的木牌,只见一个熟悉的“花”字刻在木牌上。

“无妨。”

小厮退下,辛蛟州只身进入房内。

小憩的花婆婆睁眼看向来人,一眼便认出了她:“哟,姑娘,还记得老身吗?”

辛蛟州轻轻笑了笑:“记得。”

花婆婆玩笑地揶揄道:“上次的药可用了?药效可好?”

上次开了几种药,辛蛟州不知她问的是哪种,问道:“婆婆问的是哪种?”

“就是那个、那个金玉锁连环呀!”花婆婆笑眯眯地又问了一遍,“那药可好用?”

辛蛟州摇摇头:“晚辈愚昧,不知那药有何用,便将它搁置了。”

花婆婆暗道可惜,终于正色道:“这次你来,是来看什么?”

辛蛟州伸出扎着白色纱巾的左手,掌心的血已经将面纱染红了一片。

花婆婆将面纱拆开,边处理伤口,边与辛蛟州聊天:“那药你不会用,婆婆教你啊。”

辛蛟州抬眼看向花婆婆:“嗯?”见花婆婆如此执着于教她使用那药,辛蛟州也起了几分兴趣,温声请教道:“那药究竟是何作用?”

四下无人,但花婆婆怕辛蛟州害羞,仍是凑近了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助兴药,助行事交锁不脱。”

辛蛟州闻言身体微微一怔,侧过脸,对上花婆婆一双眼尾笑出叶脉的眼睛:“是……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