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凳子上的僧人听到身旁青年的言语，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介意这一点无礼

“既已知其来，何必多费一玉牒。”

李明殊站在门口，在进去之前，低头对云辞月悄声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进入这个院子。”

云辞月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迟疑的点了点头，他不觉得这么一个一览无余的院子有什么可怕的，但是鉴于李明殊弄得那个内藏乾坤院子——

云辞月还是答应了。

“这才乖。”

李明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等云辞月变脸，便转身走入庭院之中，也不看那华袍之人，只是对着那坐在凳子上的僧人行了一道佛礼，然后说道

“我来取当年未带走之物。”

僧人嗯了一声，没有直接拿出来东西，却开口问

“门外小友，何不请来喝一杯茶？”

李明殊道

“凡俗之人，怎能饮脱俗之水。”

僧人一笑，觉得这答案实在是有够敷衍

“你也是凡俗之人，当年却不知吃了贫僧多少茶了。”

李明殊便道

“所以我及时醒悟，下山去了。”

僧人手下动作一停，随机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棋子，华光自棋盘散开，眨眼之间整个庭院已经漆黑一片，两三点灯火忽而亮起那竟然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房屋，屋内伫立着两三道隔板，有弯曲的人影如老鼠一般四处逃窜。

有声响起，不高不低，却震彻灵府

“贫僧观汝，果真一成不变，然世上之人却不可能一成不变，明殊啊，既然下山入了俗世，何不也做一个俗人？”

李明殊随手一划，那整个房屋自中间破开，而后自破开碎屑之中，瞬间一只花纹大蛇迎面扑来，蛇身盘旋若百年大树，大口血盆扑面而来，让站在门外的云辞月也没忍住后退一步，李明殊却巍然不动，眼看大蛇要将他一口吞下，又飞一只大鹏将巨蛇叼走。

而后又有百蚁上身，烈火烧身，好女缠绵，恶鬼嘲笑，诸此种种，凡所能想之爱恨情仇，怨怒惧怕之境扑面而来，如历无数劫难。

眼前幻境变幻反复，云辞月觉得自己已经看的眼花缭乱，头皮发麻，心生停悸，浑身淋漓。

然而李明殊始终以不变应万变，若非他偶尔会做出一个动作，云辞月几乎以为他被下了定身咒。

而在最后一个幻境结束之时，以为已经几世匆匆，却不过是那名僧人一个抬手的时间。

李明殊动身，弯腰替他斟满一杯茶，然后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本就是俗人，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变是不变，不变，亦是变，这个答案，您不是许多年已经知晓，今日又何必再试，人之一生，怎会被同一幻境再度困迷心志”

僧人先是一笑，却仍是摇了摇头，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伸手一挥，一只手指长短，薄如蝉翼的金色薄片悬浮空中，散发着耀目金辉，缭绕禅意。

“你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