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几乎不可能了?”
“恐怕,是的……”
韩云川想了一下,道:“若是他师傅到时候出面不行,恐怕只有您出面了,毕竟你和他同为天下齐名,说不定他会答应。”
“我会的,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生,不论如何,我都会求姬易出手的。”
“那我先替他谢谢您了。”
欧阳明钰放下碗筷,回道:“不必,吃完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会去守着他。”
“好的。”
等到欧阳明钰走了,韩云川坐着慢慢的吃起了饭菜,等到吃完,这才收拾好回了房间去休息。就这样过了两天,几人正在院子里吃饭,一个三十左右,面如冠玉的白衣人拿着剑走了进来。
若是季奴看到,肯定会认出,这人便是当初师傅重伤昏迷时,救过师傅一命的白衣人,姜明。
看到姜明走进来,欧阳明钰丝毫没觉得意外,反而是像看到熟人一般迎了上去。
“你的事做完了吗?”
“嗯,这位是?”
欧阳明钰将姜明引到韩云川身前,道:“这位是三剑宗雷风的弟子,韩云川,这位是我的朋友,姜明。”
韩云川年纪比姜明小,于是拱手向姜明做了个礼。
“见过姜大哥。”
“不必多礼,正好我也饿了,雉心,去给我拿副碗筷来。”
等到雉心拿来碗筷,几人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交谈,韩云川也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原来姜明曾是梁国人,后来游历各国想要寻人拜师学医,直到遇见了欧阳明钰,不过姜明年纪太大了,而且欧阳明钰已经有雉心这个徒弟了,所以最后欧阳明钰也没有收他为徒,不过却答应他,可以跟着自己学,条件是保护在她身边,所以二人的关系是亦师亦友,也有保镖的一些性质。
交谈了一会儿,姜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说,里面中毒昏迷这个人,叫季奴?”
欧阳明钰顿了一下,回道:“没错,怎么了?”
“我曾经也认识一个叫季奴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姜明一五一十的给几人说起了曾经相遇季奴的事,等到姜明说完,韩云川放下了碗筷。
“这么说,你说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其余几人也放下了碗筷。
“我去看一看。”
“我带你去。”
姜明跟在欧阳明钰的身后,来到了季奴的房间里。
“怎么样?是一个人吗?”
姜明走近仔细打量了一下。
“没错,是同一个人,他脸上的奴字我记得很清楚,和这个一模一样,名字也是。”
众人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缘分,天下之大,时隔多年两人居然还能再相见。
“几年前我初见他时,他抱着昏迷的师傅正站在大雨里手足无措,没想到如今再见,却是他自己,难道我和他命格相克?”
姜明说完,轻轻的笑了笑。
“走吧,回去吃饭边吃边说。”
几人回到院子里继续吃饭。
姜明问道:“这么说,他师傅不久后就要来这里,到时候一起去韩国?”
“没错,除了去韩国求姬易,也别无他法了。”
“也是,还好顺京离这里不远,快马加鞭十天应该够了。”
“只希望路上不要出什么差错就是。”
听到韩云川的话,几人一同望向他。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没那么灵的,吃饭吃饭。”
众人吃过了饭,欧阳明钰去了房间里看季奴,雉心则跟着老大夫去了前堂给人看病。
只有姜明和韩云川无事,在院子里继续交谈了起来。
“这么说来,你和季奴本就是打算到韩国游历?”
韩云川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如今发生了这么档子事,也不知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姜明笑了笑,道:“我说我会看命你信吗?”
“那你看他的命格怎么样?”
“怎么说呢,好,也不好。”
韩云川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姜明端起茶饮了一口,道:“他命很硬的,只不过,却是个终生孤寡的命格,也就是说,他这辈子无妻无子,到死可能也没个送终的人。”
“这……”
看到韩云川的神情,姜明挥了挥手,轻笑了一声。
“诶,别当真了,我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的瞎算,这种事谁能看清呢。”
“那就好,姜大哥这一言险些吓到我。”
姜明神情自若,满不在乎,却心知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
“刚才听说,姜大哥是梁国人?”
“没错,怎么了?”
韩云川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
姜明给他续上茶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我是梁国人,为何不仇视你们齐人,反而还若无其事一般,是不是?”
韩云川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我对梁国并没有什么感情,因为从我记事以来,我就是一直在跟着我父亲,游历于各国寻医拜师,也正是因为我父亲的遗愿,我才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如若不然,或许我也和你们一样,成了一个江湖侠客。”
听到姜明的话,韩云川笑了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仇视我们呢?”
“在我看来,梁国灭亡并非是坏事,五国割据,几个国家之间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而齐君赢玉有人王之相,若是能一统天下,天下也可承平,当然了,少死些人更好。”
“没想到你也这么认为。”
姜明愣了一下,道:“还有人也这么说吗?”
“季奴。”
“我倒是没想到。”
韩云川拿起茶杯一口喝光,道:“就先这样吧,该我去换班守着他了。”
“嗯,闲了再聊。”
等到韩云川走了,姜明坐在院子里拿着茶杯,晒着懒懒的阳光慢慢品了起来,也不在意那的时不时吹进来的寒风。
傍晚吃过饭,除了守在季奴房间里的人,其他人各自回房睡去。
时间一晃而过,十日后,季青和柱瑶来到了药堂。
欧阳明钰看着季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带我去看看他吧。”
“跟我来吧。”
三人来到房间里,季青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徒弟,险些晕了过去。
“他,怎么样了……”
“我没办法,只能去韩国药王谷找姬易,看他愿不愿意出手了。”
“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欧阳明钰摇了摇头。
“对不起。”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一切都是命。”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清早,我们现在出去采买东西,就麻烦你在这儿看着了。”
“都是我应该的。”
“走啊徒儿。”
季青说完,领着柱瑶径直出了房间,准备去采买东西。
睡醒的韩云川打开门,刚好看到季青师徒两。
“师侄韩云川,拜见季师叔,你们终于来了。”
虽说韩云川没有见过季青,不过陪在柱瑶身边的女人,除了师傅季青也不会是别人了。
“柱瑶给我说起过你,我们要去街上采买东西,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好啊,不过季师叔你等下,我引荐个人给你认识。”
韩云川说完,转身去了姜明的房间叫他。
等姜明看到季青,立马知道了这就是季奴的师傅。
“师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姜明,说起来,你和季奴师弟,跟姜大哥之间还有过一段渊源。”
季青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
“还是我来说吧。”
等到姜明一五一十的说清了当年,在雄州遇到他们师徒二人的事,季青这才明白了。
“原来如此,多谢姜神医救命之恩。”
季青说完,拱手郑重的对着姜明拜了一礼。
碍于男女之别,姜明也不好去扶她,只得受了这一拜。
“无妨的,我比你小,你直呼我名字就是,说起来这也是缘分。”
姜明说的也没错,如今季青马上就到四十了,只不过看着比较年轻,而姜明还不到三十,季青直呼他名字也是可以的。
不过季青自然不会这么无礼。
“我们要出去采买东西,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走吧,我在房间里也没什么事,出去也可以帮你们拿点东西。”
四人一起出了药堂,雉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不敢开口。
几人一直到了傍晚,才将需要的东西买好,除了每人一匹马,一辆大马车,还有一些生活物需。
回到药堂,几人吃过晚饭,欧阳明钰也没有再守在季奴的房间里,而是让给了季青。
“我还以为,我们再见不知是多少年后了,没想到命运这么快又将我们绑在了一起。”
季青当初本想让季奴出门游历,以逃避自己心中那无法面对的情感,却没想到命运如此弄人。
“上一次是你,这一次,该我了……”
季青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徒弟,在房间里守了一夜。
第二日,众人吃过早饭,随后收拾妥当,一起踏上了通往韩国的路。
季青,柱瑶,韩云川,姜明四人骑马,而欧阳明钰和雉心则是在季奴的马车里,雉心年纪太小不会骑马,而欧阳明钰要一直守着季奴,以防病情有什么变化。
虽说马车不小,可三人留在马车里仍然显得有些拥挤,不过也别无他法。
因为人多东西也多,所以一行人走的都是官道,也没有去走捷径,沿途能找到县城客栈,也不会在野外歇息。
不过这样一来,速度跟着慢了不少,过了半个月才走到韩国边境,而想要到韩国东方的雷州药王谷,恐怕还要再走两个月才能到。
休息一夜,第二日中午,一行人来到了韩国西北边城,咸州。
韩国的国土不大,咸州也没多大,只有齐国国都顺京的五分之一大小,再加上多年不经战事,也没有屯多少士兵,是名副其实的一座边陲小城。一行人在咸州购买了所需的物资,又停留了一晚。
韩国是一个很特别的国家,全民尚武却又厌恶兵事,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咸州城里,季青就看到了大大小小不下十个帮派。
城里人人佩戴着刀剑,连许多妇女也不列外,更是能见到许多孩童拿着木剑木刀,在街道上不停的穿梭追逐打闹。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韩国才出了大剑师越无心,和铸剑师甘城子这样天下闻名的剑客。
第二日出了城,走了不到十里路,刚好到中午,一行人停在了官道旁边的树林里。
刚刚拿出干粮吃起来没多久,远处走来三四十个提着鬼头刀的男人,为首的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时不时转头和身后众人哄笑。
走近了些,马上的男人看到停留在树林里的季青一行人,立马抽鞭跑了过来,身后的几十个人也跑着跟了上来。
来到树林外,为首的那人勒马停了下来。
“嘿!你们是什么人?!”
季青看这伙人的样子也知道是匪徒,不过她不想生事,打算用钱买路。
“我们是过路的行人,若是各位好汉需要茶钱,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奉上,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后面的那些匪徒跑过来,刚好听到季青说话。
一个匪徒提着刀来到骑马的头子身边,道:“大哥,这人有齐人口音,应当不是韩国人。”
“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大哥,我年幼时曾去过齐国,就是这个声音。”
匪徒头子扫视了树林里的几人一眼,随后目光紧紧的停留在了季青和柱瑶的脸上。
“原来还有两位美人,这样吧,虽说别人叫我张三法外黄徒,可我也是个正直守信之人,只要你们二位小娘子留下,我就放其余人过去,你们看怎么样?”
季青起身拔出了剑,冷冷的盯着张三。
“若是我说不怎么样,你们该如何?”
张三哈哈大笑一声,转头看着旁边的小弟。
“罗翔,你听到了没?他说不怎么样。”
“大哥,要我说直接动手抢就行了,其他的直接杀了刨个坑埋了算球。”
“嗯?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自然是大哥您说了算,嘿嘿。”
那匪徒尬笑了一声,随后退到了人群里。
张三看着季青,笑道:“本来我是想进城里去抢的,不过没想到,还没进去就遇到了开门红,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一,你们二位小娘子跟我回山上,做我的夫人,其余人我可以放了,第二,我就在这里刨个坑把你们全部埋了,你看哪样合适?”
季青也笑了。
“其实我觉得,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哦?美人儿你说,如果我觉得行,或许答应了你也说不定。”
“第三个方法就是,我送你们全部去见阎王,你看怎么样?”
张三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一群小弟,随后再也忍不住,几十人立马大笑了起来。
“哈哈,兄弟们,我最喜欢这样泼辣的小娘皮了,谁要是能生擒到她不伤她一根毫毛,我赏他五十两银子!”
“大哥,那个漂亮的小的呢?”
张三转过头看着柱瑶,笑道:“这么小的没啥意思,等我玩够了就赏给你们开开荤,让你们也尝尝这仙女是啥滋味儿。”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还没动手,这群匪徒已经想好了怎么分配战利品。
柱瑶听到张三的话,被气得七窍生烟。
“师傅,我要杀了他!”
柱瑶刚刚拔出剑,韩云川和姜明也拔剑走了出来。
张三收起笑脸看着季青,沉声道:“怎么样,做好选择了吗?”
“不是已经说了吗?选择就是第三个,你可以上来试试。”
看着季青有恃无恐的模样,张三的心中生出了忐忑,可若是就此退却,自己大哥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所以他不打算自己动手,而是打算先让小弟们上去试探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上!”
提着鬼头刀的一群匪徒立马散开,将季青一行人给围了起来。
那个叫罗翔的小弟,嬉笑着走到季青的身前,抬起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真美。”
刚说完,突然见到一道光影闪过,随后猛然感到手腕剧痛。
“啊!!!”
退出两步低头一看,整个手腕上空空如也,只有血不停地飙出来,而地上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
“大!大哥!我的手!”
那张三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不过也能肯定是这个女人动的手。
正犹豫着上还是退,却见树林里的那几人突然动了。
还没反应过来,张三突然看到一道剑光在眼中极速放大,随后再也没了知觉。
眨眼间,血柱从断口出喷,射而出,又跟着那一颗睁着大眼的头颅落在了地上。
其余人看到大哥一招未发便身首异处,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叫,又赶忙提起刀招架了起来。
除了柱瑶和姜明的武功稍弱,季青和韩云川两人,随便哪个都能独战这一群匪徒。
虽然这群人害怕,不过也没有逃,只要替大哥报了仇,那大当家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季青一剑削掉了张三的脑袋也没有再出手,而是退到了马车旁边紧紧守着。
姜明和柱瑶牵制住了几个人,不过更多的还是韩云川发力。
论起蛮力韩云川或许不是这群莽夫的对手,不过比剑法身法,那韩云川就要胜过他们太多了,而且,人多了不一定就是优势,除非是训练过的军队悍卒那种。
只见韩云川持着剑,不停的在人群外翻飞跳跃,刚被围起来又立马神出鬼没的逃出了包围圈,随后便是一道剑光划出。
每一次剑锋挥过,都会从那些人身上带出一抹血迹,一时间内全是哀嚎的声音,也有的被韩云川直接一剑划开喉咙,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小小的树林里,充斥着刀剑碰撞声,哀嚎哭叫声,过了半刻钟,一个匪徒发现自己这么多人居然不是对手。
“快跑!”
说完,那人提着刀也再不管身后的兄弟们,径直转身跑了出去,剩下的人见有兄弟跑了,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拔腿便跑。
韩云川三人也没有去追,而是收起剑回到了马车旁边,地上剩下了十多具尸体,而有的还没死透,正不停发出哀嚎。
“没事吧?”
韩云川摇了摇头,随后又转头看着柱瑶和姜明。
“我们也没事,我杀了三个,姜大哥你杀了几个?”
姜明笑道:“我一个也没杀,只是把他们割伤了,应该都跑了。”
柱瑶没想到姜明这么仁慈,心道:即使是学医的也不应该这样啊。
季青走了出来,道:“行了,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韩云川和姜明把尸体拖到旁边,给马车让出了一条路,随后一行人又来到了官道上继续赶路,连东西也没有再吃。。
“看来这韩国的匪徒不少,我们才刚出城没多久就遇到,往后说不定还会碰到许多这样的事。”
听到师傅的话,柱瑶回道:“怪不得我看城里的人大多都是佩戴着刀剑,原来是因为这样。”
季青摇了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也和全民尚武脱不开干系,最主要的应该是因为韩国兵备松弛导致。
几人赶路直到了夜晚,也没有找到县城,最后直接在野外停了下来。
一堆大大的篝火,将围在周边几人的脸色烤的通红。
韩云川拿出地图,借着火光低头看了一眼。
“从这里到雷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大概需要两个月才能到达,这种事以后可能还有很多,所以大家要小心些。”
“两个月那也没多久了。”
柱瑶做好了饭,招呼了一声,几人吃过饭后各自找了棵树靠着睡了过去,只有欧阳明钰和雉心是睡在马车上的。
第二日清晨醒来,众人吃过了早饭又继续赶路,一路上也无事发生,直到十天后,来到了禹州城,禹州城再过去就是韩国国都,盛京。
柱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禹州城里有许多游侠打扮的人,身上却没有佩戴着刀剑。。
“师傅,这些人为什么不带随身兵器?”
季青转头看了柱瑶一眼,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去铸剑山庄求剑的人。”
“铸剑山庄?那是什么地方?”
“铸剑山庄,顾名思义,是一个铸剑的地方,坐落在禹州城外的铸剑山上,庄主正是铸剑大师,甘城子。”
“这么多人来求剑,很厉害吗?”
“自然了,这甘城子不仅是天下第三的高手,他的铸剑之术更是冠绝天下,不过如今他已不铸剑了,而是全让徒子徒孙们在做,就算是这样,还是有许多人不死心,想要来铸剑山庄找甘城子求一把剑。”
“他铸造的剑很好吗?”
“你说呢,越无心的佩剑,明阳,便是他铸造的,而且甘城子铸造的剑本就是剑中极品,所以一剑难求也很正常。”
“等师兄好了以后,我也要去求一把剑送给他。”
季青听到徒弟这话,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