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奴并不知道,如今司徒夏的军队就驻扎在梁国境内,如果他知道,定然会想方设法的杀了司徒夏,帮季青报仇。
到达了雄州后他并没有继续北上,而是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顺便在城里打听了一下如今的战况。
经过一天的打探他才知道,如今的齐军正势如破竹一路猛攻,已经深入了赵国腹地,距离赵国的国都只有不到一千里地。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战线被越拉越长,齐军的粮草供给已经有些跟不上了,现在赵军采取的战术就是严防死守,绝不出城,一直和齐军避战。
而齐国东方的边境线也遭到了韩国的骚扰,虽说没有城池被攻打下来,不过赢玉已经有点首尾难顾了,因为如果韩国不撤兵继续攻打的话,破开齐国边境是迟早的事。
一旦被破,韩国大军便可长驱直入,趁着齐国国内空虚,直捣齐国的国都顺京,到时赢玉唯有班师回朝,途中还要防备着背后赵国的追打。
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季奴朝着西方的赵国前行,他并不知道季青在哪里,不过在他看来,季青应该是和赢玉一路随军的。
没有骑马,也没有施展轻功,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后,他终于是进入了赵国腹地,找到了齐军的大营。
一路走来,所见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遍地尸骸,其中有赵军的,也有齐军的,连平民百姓的也有不少,在战时,这些逃亡的百姓遇到的若是自家赵国军队还好,最多被抓去充军,如果是遇到的齐国军队,等待的则只有被屠杀。
来到齐军大营的外围,季奴找了一个士卒,让他去向赢玉通报请见。
等了近一个时辰后,赢玉的一个亲卫这才走了出来,领着他来到了军营中心,赢玉的大帐里。
来到里面,季奴看到许多将军统领,正和赢玉围在地图前商讨着什么,屠雷也在,然而其中并没有师傅季青的身影。
等到所有人散去,季奴走到赢玉的身前,随后抱拳单膝跪了下来。
“拜见王上。”
赢玉拿起水杯饮了一口,这才让他起身,因为战事的焦着让他心中有些火大,所以连带着嘴角也生出了两个燎泡。
“你是来找你师傅吗?”
“回王上,正是。”
赢玉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如今你师傅并不在军营里,她去燕国找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你师父见你迟迟没有回来,担心你,所以找去燕国公孙婧那里了,现在她在哪里,我也不知。”
而赢玉并不知道,如今季青已经回到了齐国顺京。
听到季青去了燕国找自己,季奴并没有再去燕国的打算,若是两人在途中错过,再相见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告退后,赢玉的亲卫领着他在附近一个帐篷里住了下来,而季奴则打算一路随军前进,想看看真正的行军打仗是什么样的,也想看看,赢玉到底能不能覆灭赵国。
一连过了三天,前方的战况依旧焦着,没有丝毫进展,势如破竹的齐军这次遭到了赵军的顽命抵抗,已经伤亡了近十万人,前方的城池却依旧没有攻打下来。
每拖一天,齐军的胜算便会减少一分,如今齐军还有三十五万人,随着战线的拉长,他们的供给已经有点跟不上了,粮草要从后方的遥远的齐国运过来,还没到战线,押运粮草的那几万人就能把粮草吃掉五六成,所以根本剩不下多少。
而赵国的情况同样好不了多少,齐国有那么雄厚的国力来打这一场仗,可他们没有,现在赵军士卒的口粮已经缩减到了每天一顿,只有轮到那些要守城的士卒,才能多吃上一顿,再加一碗肉汤。
尝试各种方法都不行后,赢玉只能选择强攻,拿士卒的命去填,企图先将赵军耗垮,齐军每日几千上万人的伤亡,对赢玉来说既好又坏,好是因为,可以减少粮草的消耗。
别看赢玉在平时是一个明君,在这战时,他却绝不会心软。
就这样过了五天,战况终于出现了转机,根据暗探的回报,城内有的赵军已经开始在吃死人了,这说明,他们的粮草也所剩无几。
继续强攻了两天,守城的赵军突然开始乏力,几次让齐军差点抢下了城头,于是赢玉让屠雷亲自压阵,率领了十万士卒冲锋,誓要一举破城,而守城的赵国大将见事不可为,连夜弃城退守后方。
鏖战近一个月的城池终于被攻了下来,随后赢玉率领着大军驻扎进了城中,下令杀猪宰羊,在晚上犒赏大军。
到了夜里,城中被篝火照的一片通明,齐军一次性杀光了所有的牲畜,所有士卒都围在火堆边上等待着开饭,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还能活着吃上一顿饱饭,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而此时,赢玉却仍旧不敢懈怠,正在帐篷里和所有人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大多数人的意见是,趁着士气还没衰败继续进攻,而赢玉想的却不一样。
根据后方的战况汇报,齐国东方的边境已经支撑不住多久了,最多十日就会被韩军攻破,到时候如果这里仍是久攻不下,被赵国拖住,那韩国大军就可以趁机直捣黄龙,继续朝着齐国国都顺京进发。
赢玉也没想到,打赢了反而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地步,所有人商量了半天也没能拿定主意,最后只得回到各自的大营里。
然而,祸不单行,当城中所有的士卒吃过了晚饭后,出现了大批量中毒的现象,轻的也是上吐下泻,严重的直接口吐白沫,被活活毒死。
最后这才查出来,赵军撤退前,在许多水源里都下了毒,而齐军用这些水源做饭,自然没能逃过一劫。
在这缺医少药的时候,即使那些中毒的士卒能够活下来,也会丧失掉战斗力,而事已至此,退兵已成定局。
齐军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到了这里被拖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打下来,没想到却因为一时疏忽,直接功亏一篑。
最后赢玉又把所有人召集到了大帐,事已至此,也没有人再反对,纷纷赞成了赢玉撤兵的意见。
赢玉不知道齐国东方的边境线出了什么问题,按照他出兵前的布置,那里的军队拖住韩国大军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然而现在却快要被韩军给攻破了,汇报战况的人也没有向他说明。
到了深夜,大帐里的赢玉这才放下地图,揭开被子躺了进去,眉头紧蹙的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些将军都回到了各自的营中歇息,随时防止手下的士卒出现什么变故,而此时,季奴正躺在赢玉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里睡觉。
时间慢慢过去,大多人都正在酣睡,只有那些巡逻的士卒还在不顾严寒,仔细的在大营里巡查。
城中一座民居,一个身穿士兵盔甲,相貌平平的人走了出来,绕过巡逻的士卒后,拿着剑径直走向了赢玉的营帐。
若是季奴看到,定然会认出,此人居然是赵国剑客,李修。
而李修的目的很简单,刺杀赢玉,他知道现在屠雷并不在赢玉的身边,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然而他却不知,在他路过一座帐篷时,里面的季奴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本来练武之人的脚步声就与平常人不同,更何况,季奴曾经差点就被李修给杀了,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睁开眼后,季奴起身走出去,刚好看到李修已经到了赢玉的大帐前。
那外面的几个亲卫看到李修拿剑走来,已经将手放在了刀上,只是还未开口,李修已经一个飞身来到了他们身前。
只见寒光一闪,几个亲卫只感到脖颈一凉,随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齐齐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那指缝里是不停溢出的一抹殷红。
赢玉在听到剑出鞘时的声音时,已经睁开眼站了起来,拿起身旁的剑刚望向入口处,李修揭开篷布走了进来。
“你便是赢玉?”
“没错,你又是谁?”
“死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李修说完,提剑直直的刺向赢玉胸口。
朴实无华的一招,却又无比凌厉,赢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着剑刃就要刺进自己的胸口,就在这时只听铛的一声……
赢玉转头一看,李修手中的剑居然掉落在了地上,而剑身上多出了一个拇指大的印记。
李修皱起眉头转身,随后看到季奴揭开篷布走了进来。
“是你?”
季奴并没有回答李修的话,而是直接绕过他来到了赢玉的身边,随后捡起地上的剑丢给了他。
李修接过自己的剑,伸手抚摸着剑身上的那一个印记。
上一次在顺京云华楼,即使在二十人的围攻下,他也差一点杀掉了季青和季奴,然而这一次,季奴仅仅是用一块石子,直接穿透帐篷打掉了他手里的剑。
李修心中疑惑,既然他的暗器功夫如此了得,为何上一次却没有见他出手。
“往日恩怨一笔勾销,就此离去,既往不咎。”
听到季奴的话,李修冷笑了一声,若是一句话就能将他吓退,那也不是李修了。
“上一次没能杀掉季青,这次你就代她去死吧!”
见劝说无果,季奴接过赢玉手中的剑,冷眼观望着他。
对峙了片刻,两人同时动了。
快到看不见一丝影子。
赢玉只听到一声破空,再睁眼时,却看到他们两人停在地上四目相对,手里的剑也紧紧的抵在对方的剑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