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少女肤色赛雪，黛眉朱唇，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盛满春色，是难得一见的好模样。

皇后站在身后，手中拿着一方红盖头，欣慰的看着她，“本宫总觉得你还小，可一晃眼，你就这样大了，都嫁人了。”

“母后。”她转过头，握紧皇后的手，哽咽道：“女儿会常来看你的。”

“莫哭，别坏了妆容。”皇后拇指拂过她的眼角，温声说道：

“你能想开是最好不过，容晏打小和你一起长大，人品家世样样顶尖，嫁给他，你不会受委屈的。”

岁岁低垂着眼，“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做人不能太自私了，总归嫁谁都一样。我只是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容晏为她挨了打，还用掉了丹书铁券，如果她还闹着不肯嫁，未免太不识好歹。

“傻孩子，感情的事不就这样吗？”皇后抻开大红的盖头，落在她的发顶，隔着一层的刺眼的红，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更何况，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她被困在这方红绸里，入眼皆是红，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如同山雨欲来时的风，蜻蜓点水般刺了一刺那颗柔软的心脏。

春娘上前扶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公主小心脚下。”

她温顺的点点头，缓缓走出殿门。

容晏忙不迭从马上下来，下意识想要去掀盖头，却又被皇后“啪”的一声打开，笑骂：

“你这孩子，还没到时候，着什么急？”

他讪讪的收回手，笑着挠挠头，从春娘手中接过她，“岁岁，是你吗？”

“不是我还是谁？”她打起精神，弯腰进轿子，“走快一点，别误了吉时。”

“那不行，颠簸到你怎么办？”他趁人不注意，飞快掀起盖头，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艳，佯装打趣道：

“夫人莫急，你横竖都是我们容家的人了。”

岁岁嗔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胳膊拧了一圈，“还不快起轿？”

“好好好。”他疼的龇牙咧嘴，放下了盖头，与皇后行了一礼，重新翻身上马，“走咯！”

高头大马在前，十六名内廷校尉抬着轿子在后，仪仗开道，宫女太监随行，最后还有护送的骑马侍卫，整个送亲队伍浩浩荡荡。

然而这还是特殊时期一切从简的排场，武帝并未露面，后宫的其他妃子也见风使舵，称病不出，他们一走，凤仪殿登时冷清下来。

人已经走了很久，皇后一直站在甬道上，手中的帕子紧紧捂住唇，把哭声按回喉咙里。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岁岁嫁过去，下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

“母后。”小太子从另一头跑来，东张西望道：“阿姐呢？”

他前些日子因为替岁岁求情，被武帝一怒之下禁足东宫，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偷跑出来。

来的路上他就听说了，今日是阿姐的成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