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那道影子动了动，贺修年走下车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少女乌发雪肤，一双桃花眼敛了世间万般风情，眼尾带着恸哭过的绯红，出嫁时的胭脂已被擦干净，露出苍白的唇色。

身上的嫁衣红的刺眼。

他那颗沉寂许久的心脏，忽的猛烈跳动起来。

心里莫名其妙的，涌上奇怪的酸涩与空洞，藏在袖中的双手下意识收拢，不受控制的微颤。

大阳穴又开始刺痛，他蹙起眉，制住移开目光的冲动，看着她手心狰狞的伤口，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就是你献降的态度？看来是死的人还不够多，折不了公主殿下的傲骨。”

她身子微不可察的晃了晃，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的弯下双膝，直直跪在地上。

手仍然高举着降书，重复道：“霜国长乐公主，霜飞晚，前来献降。”

“啧，早就听说长乐公主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他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喉中溢出一声轻笑，

“可孤今日一见，只觉得不过如此，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岁岁一脸麻木，只是别开了眼，不愿看他。

他饶有兴致的继续开口：“听闻孤在霜国为质时，你对孤多有苛责虐待，甚至还杖杀了与孤同去的宫人孔嬷嬷？”

她闻言心头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刚要开口，便听他继续说道：

“多亏了采薇冒着被你打杀的风险，每日去冷宫照看孤，若不是她，孤一个瞎子，恐怕早已死在了你霜国的冷宫。”

说到最后，他眸色微沉，五指徒然捏住她纤细的脖颈，用力收紧，

“如今孤带兵灭了你的国，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瞬息之间，她的脸色因为缺氧而通红，额角的青筋跳动着，想起从前种种，她只觉得嘲讽。

你踏着尸体与鲜血不远万里而来，只是为了这个荒谬的“听闻”？

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野心，而编造的拙劣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