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下,一股凉气窜上贺修年的背脊,他失声道:“怎么可能!”
明明在霜国时,她还能说话……
回想起前几日她沉默的样子,他攥紧了拳,原来是这样。
她不说话,是因为她根本说不出话。
“陛下,这位姑娘现在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已然落下了胃疾,再加上心中郁结,往后的日子,需得好生将养,否则恐难长命。”
太医令走了,留下一碗药。
贺修年转动着碗里漆黑的药汁,在苦涩的药香里出神。
恐难长命。
他当初要的,不就是让她生不如死吗?
如今一切都按照他想象中的进行,为何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捂住头,蓦地,回想起与岁岁初次见面时,她披散着长发,踏着黄沙走来,身上嫁衣如火。
他心如擂鼓。
月上枝头,关雎宫灯火通明。
采薇站在庭院中,看着池子里那支开的正好的芙蓉,脸上没什么表情,“陛下来了吗?”
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说道:“陛下派人传信,说是临时有事,不来了。”
她握紧了拳,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浮上一层阴鸷,“还在冷宫?”
“……是。”
“霜飞晚,你倒是好手段。”她面容狰狞,猛的将头上的步摇拔下来狠狠掷到地上,
“你别得意,在这后宫,可是我说了算!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地上求我!”
岁岁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最爱的秋千上,流金的日光顺着头顶花荫打下,风绕着她的裙摆,母后与父皇在前面的亭子里闲话,她心里快活极了,“再高点!”
身后是容晏的笑声,“不行,太高了你会害怕。”
“我不怕!”
话音未落,她手一滑,自高高荡起的秋千上跌落,再次脚踏实地时,是冲天的大火。
贺修年站在火中,对她微微一笑,手中长剑对准了父皇与母后,下一刻,血染长空。
她踉跄着后退,突然被什么绊倒,低头一看,容晏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唇畔血迹未干。
岁岁猛的睁开眼,无声的尖叫。
“怎么了?”少年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她瞳孔一缩,缓缓抬头。